“啊?”珈洛摇摇头,“可是他说要找你办什么手续,要不你问问他?”
祝舒达疑惑的掏出手机拨号给沈淮序,铃响几声,没有人接,祝舒达放下手机,站起身说:“我和你一起去吃看看吧,可能是沈医生那里文件出了什么问题。”
珈洛却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跑出祝舒达办公室。祝舒达在身后着急喊道:“你跑什么!你小心点别撞着人呀!哎呀……”珈洛早没人影了,祝舒达快步朝沈淮序诊室走。
珈洛到沈淮序诊室时,里边没人,珈洛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诊室,转身准备去手术室门口等着,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从楼下走上来的沈淮序。
“噗噗呢?那些人呢?”珈洛问,“已经走了?”
沈淮序点头,珈洛沉默了一会问:“为什么不像妞妞一样,把妞妞留下来?”
沈淮序看着珈洛的眼睛,说:“珈洛,这里是动物医院,不是救助站,我们不可能把每一只主人打算安乐的宠物留下。”
珈洛没说话,绕过沈淮序三两步跳下楼梯往医院门口去了。
他们开着车来的,珈洛跑到院门口时车早开走了。沈淮序追出来,在珈洛身后停下,静静等着她。
珈洛转身,龇牙咧嘴的喊到:“那你为什么故意支走我!噗噗不会说话,如果我在……我难道还能拦着不让你赚钱吗!”
沈淮序身子僵住,三四月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但沈淮序觉得自己此刻却像沉入冰冻的湖底一般,遍体生寒。
沈淮序嘴唇嗫嚅,想否认,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抿了抿唇,插在白大褂兜里的手握着拳,转身回了医院。
珈洛看着沈淮序的背影,“啧”了一声,有些懊恼,撇了撇嘴,追上去,跟在沈淮序身后进了医院。
前台处刘佳慧叫住珈洛:“珈洛,刚刚送来一只猫,要洗澡,我给你放在洗护区了,你赶紧去吧。”
“啊?噢好。”珈洛看向沈淮序脚步不停往前走的背影,换了个方向往洗护区去。
八点多才开始洗,加上是长毛猫,烘干加护理,珈洛忙完一看时间,已经将近十点半了。医疗部没值夜班的话是十点下班,沈淮序这会儿已经走了。
珈洛没有立刻回家,走在路上是不是踢踢路上的小石子。一抬头,已经在沈淮序家楼下了。
“来都来了……”珈洛拿手机給沈淮序发消息:“你在家吗?”
沈淮序没有回。
“不管你在不在家,十分钟后看不到你,我就自己上楼了。”珈洛发完,收起手机,在花坛边坐下,仰头看月亮。
路灯暖黄的光线照在珈洛身上,她身上好像有一圈光影。光影勾勒出她线条分明的侧颜,沈淮序站在楼道口的阴影里,第一次,被珈洛吸引住目光时,没看到她绿色的眼睛。
珈洛感觉光线被遮挡,微微低了点头,看向自己斜前方的沈淮序。
沈淮序低头看她,没有说话,珈洛扬起笑容,说:“去吃烧烤吗?”
烧烤摊很热闹。有人吆喝着:“老板再来两打啤酒!”有人放声大笑,有人破口大骂:“沙雕领导!”
珈洛把挑好的串给老板,付好了钱坐到沈淮序对面。沈淮序开了瓶啤酒。
“你居然喝酒?”珈洛惊讶。
“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喝酒?”沈淮序猛灌一口。
沈淮序一直表现得很得体温和,情绪稳定,偶尔会有些疏离感,但大部分时候是亲和的,这还是珈洛第一次看见沈淮序做出……嗯……符合他这个体型的豪迈姿态。
珈洛没喝酒,也不想喝饮料,她喝了一口可乐后,有些嫌弃地吐了吐舌尖。
珈洛没说话,只看着沈淮序,沈淮序也不说,他们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说点什么吧……说自己今天晚上的话只是一时口不择言,没有骂沈淮序的意思……解释一下吧……
珈洛想着,正要开口,老板端着烤肉放桌上:“来咯,吃好喝好啊!”
珈洛尬笑着朝老板点头,拿了串烤肉啃了几口,想再次开口时,沈淮序说话了。
“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兽医……”沈淮序放下啤酒,声音有些低沉。
“……”珈洛没有说话。
“学这行以来,我杀过、伤害过的动物早就数不清了,我总安慰自己,我在学习,我会思考……我的手法一次比一次熟练,注空气针,断颈……今天不是我第一次安乐了……”沈淮序垂着眼眸。
“从业以来,我干得最多的,是绝育……好笑吧。”沈淮序被自己给说笑了,珈洛却从他的笑声里听出苦涩,“刚升执业兽医那段时间,我绝育绝到想吐。”
“说干宠物医生,不是为了赚钱……谁信呢?”沈淮序抬头看珈洛,苦笑一声,说,“是吧?”
珈洛咽了口口水,放下烤串,正色道:“不是的。”
珈洛很认真地看着沈淮序的眼睛:“沈淮序,不是的。”珈洛没有发现自己的眼里有一丝动容。
沈淮序有些慌张地收回视线,又喝了一口酒。
珈洛换了个位置,坐到沈淮序侧边,把椅子拉得靠近了他一些,掰着他肩膀让他看自己,掰着指头说:“你看啊,布丁在别的医院误诊了,是你找到病因;还有百万!他现在恢复得多好,他可是你在手术室站了八个小时救下来的,八个小时!他可感激你了。还有,你难道没看见过妞妞看你的眼神吗?妞妞不知道什么是跳楼什么是死亡,她只知道,在她痛苦的时候,是你让她活了下来,让她的伤痛离去。沈淮序,你很好,真的,大家都很喜欢你。”
沈淮序看着珈洛的眼睛,看她认真地细数自己做过的好事,瞳孔有些颤动,闭上眼睛,轻轻将头靠在珈洛肩上。珈洛在他靠过来时双手摊开举在身体两侧,身体有些拘谨。
慢慢地,珈洛放松了身体,将一只手覆在沈淮序头上给他顺毛:“人生病了有人的医院可以去,因为有你们,大家生病了才不用忍受着病痛等死,才有药可医……你们给大家带来更多生的希望,你们也是在和死神抗争的英雄呀。”
沈淮序酒量真不咋地,居然靠在珈洛肩上睡了。老天!他不是才喝了一瓶啤酒吗!?珈洛无语地仰头长叹。
虽然珈洛力气很大,但架着一个一米九几死人一样的壮汉,也是很有压力的!要知道,睡着的人比醒着的人重多了!
吃力地把沈淮序摔到床上,珈洛猛地坐到地上喘气:“累死我了……真是的,自己什么酒量自己不清楚吗?”说着嫌弃地抬脚踹了一脚沈淮序踩在床边地板上的脚。
珈洛走到卧室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船上不省人事的沈淮序,又绕回来,掀起没被沈淮序压着的另一半被子盖在他身上。
第二天,珈洛上班的路上进过药店,顺脚拐进去买了盒醒酒药。
沈淮序已经在诊室坐着了。他还没套白大褂,此时靠在椅背上眯眼。
珈洛把药放他面前,说:“头很晕吗?这是醒酒药。”说着俯身去拿桌子里侧沈淮序的水杯,杯子里没有水,珈洛出门接水去了。
回来时沈淮序已经穿好白大褂,珈洛把水递给他,示意他吃药。
沈淮序反应有些迟顿,盯着珈洛看了半天也不伸手接过水杯。珈洛举着水杯,歪头看他。
像一只疑惑的小猫,沈淮序想着,伸手遮住珈洛的眼睛。珈洛莫名其妙,摇着头躲开沈淮序的手,沈淮序任她躲开脑袋,把手从她脸上移开,去拿她手里的水杯。
沈淮序绕过珈洛去拿刚刚珈洛放在桌上的醒酒药。珈洛转身看沈淮序宽阔的背影,撇撇嘴:“莫名其妙!”
沈淮序没有回应,吃了药放下杯子直接往外走,说:“查房去了。”
“我也去。”
沈淮序说:“你不用去,那个,嗯……我抽屉的针筒、肝素帽和留置针这些用完了,你清点一下,到库房拿些过来补充好。”
珈洛停住脚步,点点头:“哦,好吧。”
珈洛到库房去取一次性医疗用具,正兜着走回诊室,就看到前边有一个不认识的人自己推门进了。
珈洛快步上前跟进诊室。那是一个稍显发福的中年男人,比珈洛矮一点,有些秃头,肩上还站着一只狸花猫。猫咪一进诊室就跳下男人肩膀,自来熟的在诊桌上踱步,东闻闻西闻闻。
男人看见珈洛,扬起一个友善的笑容,点头招呼一声:“嗨!”
珈洛把衣服兜着的东西放到桌上,也朝男笑着点了点头,“嗨”了一声。然后边打量一人一猫,边整理抽屉。
“你是新来的吗?”男人问,“我姓高,高宏,你怎么称呼?”
“我一个多月前来的,在洗护美容部工作,我姓党,你叫我珈洛就好。”珈洛说。
“噢!我知道,之前你们向院长有和我说过要办个洗护业务来着,噢,我和你们院长是朋友。”高宏说。
他们医院的院长向晚,是医院唯一一个异宠医生。一个看着瘦瘦小小,待人和善的中年妇女,但是养了一屋子蛇、蜥蜴和蜘蛛。
珈洛点头表示了解,又指了指狸花猫:“它叫什么呀?”
“我叫来来。”
“她叫来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