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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电源断了，电热水壶在提示水已经烧开。纪如斯回过神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往事不堪回首，无论方岚竹以前怎样，都改变不了他现在跟别人暧昧了的事实。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方岚竹只是单纯因为争风吃醋才刻意接近顾铭，可是这太幼稚了，幼稚到像一个随口编出来的谎话，根本不符合他们的年纪，也不符合他们的性格和行事作风。

刚烧好的热水滚烫，一时半会儿凉不下来，纪如斯实在是渴了，只吹了几下就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结果自然被烫得舌头发麻，连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他叹了口气，把水杯放下。

在以前，如果方岚竹在这儿的话，他应该早早烧好了热水，倒出一杯放凉，如果不在，他也会及时作出提醒，等半夜纪如斯渴了，就能立刻喝到温水。

这种在细节上的体贴总是能打动人心。过去的深夜里，纪如斯从不会缺这一杯温水，即使在凛冽的寒冬，他也能感到令人安心的暖意——因为他知道总有人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有些酸涩。眨眨眼，湿意却很快地消失了。纪如斯还以为自己会哭出来，但并没有，短暂的难过之后更多的情绪冒了出来，像毛线一样缠绕在一起，在他的心中乱成一团。一方面他确实会怀念曾经的那些美好时光；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在有对象的情况下再去想念前男友的好，这让他感到些许的愧疚和罪恶感；同时方岚竹做出来的事情至今都令他如鲠在喉，谈不上有多厌恶，却也无法轻易放下。因为他在这么多年里已经渗透进了自己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就算纪如斯不刻意去想，他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就比如现在。

分手不像夏日的暴雨，噼里啪啦落一阵就能天清气朗，它更像一场剥丝抽茧的手术，要一点一点把身上的那些属于另一个人的习惯切割。

手机上的时间跳到了三点半，夜已经很深了，纪如斯不停地吹着杯中的热水，感觉自己的心也如这热水一般无法平静。他没有什么睡意，但是再不去睡觉的话他明天肯定下午才能醒，陈思华睡得又早，再扣除掉工作的时间，两个人真正能够相处的时间也就三四个小时，这对于一整天都待在他这里的陈思华而言是不是太短暂了？

纪如斯无意识地抬起脚尖一下一下拍击地面，机械性地啜饮着热水。要压缩工作的时间吗？可是写作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他是那种很依赖天赋和灵感的作者，有时候在电脑前连坐十个小时都是常态。

他不得不对陈思华感到抱歉，如果实在不能陪伴他的话，就只能在其他方面做出补偿了。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就在纪如斯陷入纠结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了两声敲门的声音，这在夜深人静的半夜是相当诡异的，他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轻轻走到厨房门口，抓住门框倾身看向紧闭着的大门。

窗外的风拂过窗棂，发出似有若无的声音，再没有敲门声响起来，纪如斯几乎要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

这个时间点不管把谁叫醒都很尴尬，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悄然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慢慢拉开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

楼梯间漆黑一片，路边的灯也熄了，应当不会有人敲门才对，刚才的声音果然是幻觉吧？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纪如斯安慰自己，低下头用拇指关节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还是早点睡吧。

玄关处的夜灯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亮，如流水般倾倒在地面上，但光线的边缘并不齐整，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纪如斯定了定神，凝视了许久，才缓缓俯下身，用手机一照——门口竟然放着一瓶矿泉水！

矿泉水的外壁蒙着一层白色的水雾，显然是刚刚被人放到这里的。

也就是说，刚才的敲门声不是幻觉......

纪如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冷汗一下子遍布了他的全身。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