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或许因为心里装着事情，纪如斯晚上没有睡好，早上听到身边簌簌的响动，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陈思华低低地问道。

“不是。”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人，万一是个危险分子呢？

可如果是危险分子，会放矿泉水这种东西吗？

精神病吗……

纪如斯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你脸色不太好。”陈思华端详着他的脸，“昨晚上几点睡的？”

“嗯……不记得了——”纪如斯话还没有说完，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陈思华抱住了他，年轻人胸前的肌肉紧实，但没有硬到会磕鼻子的程度，刚起床，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背心，纪如斯闻到了沐浴露清爽的气味，隔着柔软的布料，他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胸膛的起伏，还有一声又一声沉稳的心跳。

他顿了顿，伸出手回抱住他。

两个人在清晨昏暗的房间中静静地拥抱着，没有人说话，但是纪如斯感到很安心，昨天晚上起伏的心绪一下子全部平静了。

“思华。”他开口说道。

“嗯？”

“有你在，真好。”纪如斯用力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自己身体中所有的疲惫吐出来一样，他用额头蹭了蹭陈思华的下颚，闭上眼睛，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到了他的身上。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依赖，陈思华很惊讶，他下意识抱紧了纪如斯的腰身，顺着他的力道重新躺到了床上。

纪如斯压在他的身上，埋首在他的颈间，手掌轻抚着他的脸颊。

陈思华有些紧张，睁大眼睛，视线飘忽，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纪如斯的身上。他的呼吸、他的手指、他的发丝，他颤动的眼睫……陈思华感觉自己像被操纵了一样，只是纪如斯手中的一个玩具，他想怎样就怎样，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满脑子全是他，就只是简单的触碰，也足以点燃一场大火。

他小心翼翼地侧头，想要去亲吻那只手，可纪如斯像是摸够了，突然收回了手，抱住他的腰从他的身上翻了下来。

“再陪我睡一会儿吧？”他抬起头，用带着点鼻音的声音说。

他把自己的头发蹭乱了，有几缕黑色的头发粘在他的脸颊上，或许是困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了点朦胧的水汽，陈思华觉得自己应该直接亲上去，将这个人按在床上，但他只是克制地说了一声好，然后将犯困的恋人拥入怀中。

纪如斯半梦半醒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强撑着睁开眼睛对陈思华说：“最近太忙了没能陪你，等过几天……”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他沉沉地睡了过去，紧贴着身边的人。

陈思华觉得好像有什么隔在他们之间的东西消融了，强烈的喜悦弥漫在心间。原来他喜欢的人也在关注着他，虽然纪如斯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解人意的人，但是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在这段感情里自己不是一厢情愿呢？或许，纪如斯对他也有一点点喜欢呢？他可以这样期待吗？

28

“清哥，门卫怎么说？”

高清义摇了摇头，“门卫说没有看见可疑的人，也不让查监控，我们这个小区太老了，监控分散，估计拍不到什么东西。最近几天你还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纪如斯摇了摇头。

“那……”高清义欲言又止，“如果实在不行，也只能搬家了。正好我打算等房租到期搬去跟我女朋友一起住，新房快要装修好了。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纪如斯也知道高清义打算结婚，迟早会搬走，之前有方岚竹在，他以为自己大不了再搬回他那，所以一点都不着急看房的事情，但是现在……

“要是你那个小男友年纪再大一点，你们两个人整租正合适。一个人找房确实比较麻烦。”

“他暂时还没有那么多钱。”纪如斯无奈地笑了一下，陈思华的直播间人很少，打单的收入也付不起房租，青训没有什么水花，职业队教练看不上他，他目前的打算是多参加几场比赛，等名声打出来进职业队了再考虑直播的事情。

一阵铃声响了起来，纪如斯接了电话。

“喂，你好？”

“你好，你好请问你是纪如斯纪先生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请问你认识方岚竹吗？”

“我认识，怎么了？”

“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他向公司请了病假，一个多月了没来上班，电话不接，家里也没人，再找不到他我们要报警了。”

对面的声音很着急，听起来不像假的。

“我前几天在我们小区的篮球场看见他了。”

“真的吗？！太好了！方便告诉我小区的名字和位置吗？”

纪如斯回答了他，继续问道：“你从哪里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对面说道：“是顾总给我的，他叫顾铭，你们认识吗？”

挂了电话，纪如斯从微信好友里翻出顾铭，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

他和顾铭其实交情一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毕业前的组织聚会上，几个部长商量着包了一间酒吧，虽然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他被眭妙妙拉着去玩了真心话大冒险，美其名曰破冰行动。

桌子旁边围了很多人，很热闹，纪如斯运气比较背，被抽到了好几次，他都选了真心话。第一次被问到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另一半，他想了想，回答说他更喜欢读书多的对象，感觉会和他有很多共同语言；第二次被问到最喜欢的作家是谁，他随便说了个纪伯伦；第三次的问题有点太露骨了，纪如斯不想回答，要接受喝酒的惩罚，但是眭妙妙知道他酒量差，问他行不行，他刚想硬着头皮上，就看见顾铭站出来说他酒量差，建议把喝酒的惩罚改为一分钟内喝掉一升水。后来方岚竹也被抽到了，纪如斯才发现原来他也在。

他选了真心话，也抽到了【最喜欢的作家是谁？】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泰戈尔。

结束后纪如斯想要去找顾铭道谢，却发现他正在跟方岚竹说话。他的表情和眼神当时的纪如斯看不明白，只觉得似乎有些暧昧，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分明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时的样子。

所以在分手的那一天，纪如斯才会认为方岚竹一定知道顾铭喜欢他。

他一直觉得顾铭被方岚竹骗了，被迫当了第三者，可是他又把自己的电话给了方岚竹的同事......难道顾铭一直都知道他和方岚竹谈恋爱的事情吗？

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纪如斯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连顾铭都开始讨厌了起来。要不还是算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可以吧？反正他已经和方岚竹分手了，顾铭喜欢谁都跟他没有关系。

就在这时，微信的聊天框里突然出现了一条消息。

顾铭:在吗？好久不见，最近你有没有时间？我们见面聊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