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平躺在办公桌上,被特伦斯圈在怀里,轮番逼问的姿态弄得有些狼狈。
但好在,她终于弄懂了这个男人发怒的根源。
——她允许路修斯标记自己,忽视了对特伦斯的承诺。
特伦斯尊重她个人的选择,不论多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都强忍着退出来,让她得以隐藏和他的关系,平平静静在军校学习读书训练。
不仅如此,特伦斯还曾向苏遥提议过,让她换一个主治医师。
事后的一系列事故证明,他当时的建议非常中肯,肯尼迪家水太深了,凭她这样的实力都差点着了老夫人的道。
她却没听。
虽然以苏遥自己的视角,她拉拢路修斯的决策毫无问题。但在特伦斯眼中,估计看她已经纯纯是个自作自受的小蠢货了。
苏遥在他愠怒的凝视里气势越来越弱。
“不要这么严肃啦。”她搂住他撑在桌面的手臂,开始狡辩:“我当时……被困住了,只想着怎么能快点逃出来。早知道老板你也在找我,我一定在地牢里坚/挺到老板出现!”
特伦斯眸光闪了闪:“你是在怪我来的迟?”
他意味不明地扯扯唇角:“可我怎么感觉,如果我早几天来,找到你时的场景会让我更生气呢?”
苏遥:“……”
该死,完全被他猜中了。
她顺着这个方向想了想,有点脸红。特伦斯如果来早了,好像正赶上她压着路修斯逼他快点标记她的场面。
那才是真的地狱吧!
“我错了,老板!”苏遥放弃狡辩,咸鱼般闭上眼:“你惩罚我把,我今天绝不反抗!”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气势却比谁都嚣张。
“你真当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特伦斯眸光幽深,随手扯过一旁缠在盆景上的装饰红绸,扯开试了试,缠上她手腕打了个活结。
他声音平静,面上看不出喜怒,但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让她有种掉进陷阱的危险预感。
苏遥被他这较真的架势弄得有点怂。
应该……不会吧,特伦斯是个体面人,做不出欺负已经被标记过Omega这种禽兽事。
这对Omega身心残害太大了,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不会的……没问题的……
……等、等等一等!!
苏遥猛地弓起腰肢,狼狈地想从他身下逃开,又被他一手掌握着摆弄回来。
特伦斯蒙上了她的眼。
“别乱动,我不弄伤你。”他将她抱起,紧紧束缚住的手踝顺势搭在自己肩头,一步步走向办公室的大门。
“既然你那么喜欢玩游戏,我今天陪你。”特伦斯单手拖住她的身体,“游戏的名字……就叫‘不要出声’。”
苏遥:“……??”
没有亮灯的办公室本就昏暗,苏遥被蒙上眼,视线一片漆黑。
她听见走廊好像有一个人在靠近,很不巧的是,她刚好能认出这个脚步声来自无比熟悉的死对头郎青。
窸窸窣窣
苏遥背靠着冰凉的自动门,有点勉强地踮起脚才能碰到地面。
她和特伦斯身高差太高了,双手被捆在他的颈后,没有完全悬空全靠特伦斯此刻半含着腰。
微凉的触感大面积肌肤相触。
苏遥不知道特伦斯想干什么,她只知道这种墙壁材料特制的办公室有几种不同的模式。工作模式默认隔绝外界的一切画面声音。或者像现在下班后,默认状态是屋里的特伦斯能听到看到外面的一切,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你想干什么……”苏遥感觉很别扭,用压低的气音和特伦斯耳语。“你把房间的声音传递打开了吗?”
“嗯。”特伦斯微凉的大掌覆下,动作比往日格外轻柔:“不想被听到,就从现在开始紧紧闭上嘴。”
他声调非常轻,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吹进去。
苏遥打了个激灵,鼻尖全是他身上冰雪般清凉的苦茶树气味。
没……没什么,路过一个人而已,很快就结束了。
苏遥努力忽视他的动作,感觉他的鼻息凑近,有点颤抖地扭过脸。
身体仿佛被拉满的弓弦,随便一下触碰的战栗都在黑暗里无限放大,她没有认错人,特伦斯是个有底线的体面人。可这底线绝不包括在被恶劣的脚踏两条船后,还能克制住所有情绪。
“原谅”本身也是有代价的。
苏遥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绯红,呼吸略略急促,被缠上红绸的双眼紧紧闭着,感觉有什么眼泪般的东西在随着他的“惩罚”而非自然流失。
快点……快点滚过去……
苏遥想按住特伦斯的手求饶,又想让走廊上那个讨厌的家伙赶紧爬走。可有些事就是那么巧,她的暗暗祈祷仿佛起了反效果。
郎青的脚步声在走廊中段停住了。
他受凉般打了个喷嚏,牵动了被苏遥扭伤的手臂伤势,轻轻嘶一口气。
“歹毒的女人……”声音冷冷地轻嗤:“自己认错人缠上来,还倒打一耙把苦主打伤。”
还不是……你突然……先发疯的!
苏遥下巴搭在特伦斯肩上,腿已经没力气了,沾有特伦斯气息的毛巾掉在她脚边,从半干的状态逐渐变得湿润。
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胸口,苏遥紧紧捏着拳头,终于忍不住张开嘴,咬住特伦斯结实的斜方肌。
回应她的,是更有韵律和力度的摩挲。
走廊上的脚步继续向前。
苏遥刚松口气,却听到又一道反方向来的熟悉脚步。
不是吧……
苏遥仰起头,紧紧咬住下唇,白皙的颈上全是细汗。
为什么、路修斯、会出现在这里!
“……你受伤了?”
一墙之隔,匆匆赶来的路修斯职业病发作,停下来和郎青搭话,“看起来好像不是韧带拉伤,需要帮忙吗?”
不、不需要!
“刚好省了去医疗室”郎青的脚步也停下来:“谢了,被人下了狠手,差点把骨头拧断。”
苏遥死死搂着特伦斯的脖子,牙齿微微发酸,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把公爵的肩膀咬出血了。
身体仿佛泡久了温泉般酸涩,苏遥从来不知道,当无法出声的条件和这种情景结合在一起时,竟然能将她逼迫得窘然发疯。
特伦斯的手修长结实,指尖带着薄薄的茧,抚摸时有种涩然的纹路感。
苏遥觉得他像是沉浸在交响乐中的钢琴家,也或许是小提琴手,将她当做精心调试的乐器般在掌下抚弄,企图弹出直颤灵魂的乐章。
可偏偏……又不许她随着那律动而尖叫。
苏遥整片背脊都在战栗,微凉的墙壁早已被她用体温焐热,可那穿梭不休的琴弓,却始终如演奏刚开始般那么凉。
她有些受不了了,求饶地蹭了蹭特伦斯,滚烫的鼻息无声喷洒。
略略停顿后,却换来骤然变速的安抚。
“……!!”
…
“说起来,有两天没见到路修斯公爵了。”
走廊上,郎青抬起眼,试探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搭乘其他飞船先一步返回帝都了。”
“连开了两天视频会议,有些忙就没出门。”
因将郎青当成和苏遥关系不错的同学,路修斯礼貌地笑了笑解释:“顺便等人一起回去,有些手续必须两个当事人同时出面才能撤销。”
处理完伤处,路修斯突然一愣,不太确定地问:“你是……见到苏遥了吗?”
郎青身体一僵:“没有。”
说是这么说,他唇上却还残留着某人恼羞成怒时弄出来的咬痕。
路修斯目光变得有些微妙。
他想了想,有些忍俊不禁:“你胳膊上的伤……难不成也是她拧出来的?”
郎青被他笑得升起警惕:“当然不是。”
“苏遥小姐是公爵你的配偶,我对她…很尊重。”
话落,健身区的方向咚地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谁在用手捶墙。
两人扭头看了一眼,都没有在意。
路修斯笑了笑继续说:“这没什么不好说的。我也经常被她打,她下手没轻没重,我这样受伤好几次了。”
郎青垂下眼:“这些和我没关系,公爵不需要告诉我这个外人。”
“外人?”路修斯忍俊不禁:“我觉得她没有把外人嘴唇咬出血的怪癖。如果苏遥心里对你没有好感,你现在应该全身骨折躺在急救室,而不是好整以暇站在我面前。”
咚、啪
远远传来的闷响又出现了。
这次,郎青和路修斯谁都没有回头。
“公爵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郎青面庞紧绷,“我和苏遥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嗯……抱歉,我并没有逼问你的意思。”
路修斯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认真解释道:“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喜欢苏遥,请尽管追求她,不用在意我的存在。我很好说话的,每个能给她带来幸福的Alpha我都会这样支持。”
…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苏遥眼前雾蒙蒙的,呼吸全乱了。
她从来没发现,路修斯竟然还有这种阴阳人的天赋。
他心胸宽广、乐于“分享”,所以别人心胸狭隘、眼里容不下沙子是吗?
也许路修斯不是故意的,可苏遥清楚地感觉到了,眼前的特伦斯被他的发言给激怒了。
本来特伦斯只是陪她玩玩,下手还挺知情知趣的。
可听完路修斯那一顿让人迷惑的发言后,他周身的气质彻底变了。
苏遥只觉得——好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