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雅脸色骤然惨白，指尖将围裙攥出深深褶皱，声音飘忽：“你见到他了？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没有，别紧张。”向秋按住她微微发抖的手背，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就是在调查污染区的时候，听到了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向秋说着给艾雅倒了杯水，看着她咽下水后人平静了些才继续道：“我怀疑这些污染区的变异都跟他有关系，已经托伍队调查之前公司和工厂污染区里面有没有跟他相关的线索了。艾姐你是现在唯一跟他有过间接接触的人，还记得什么关于他的事情吗？或者其他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都可以告诉我。”

玻璃杯杯与木桌碰撞出轻响。艾雅垂首盯着杯中晃动的涟漪："老板，我们守着餐馆过安生日子不好吗？那些......根本不该是我们能够招惹的存在啊。"

“覆巢之下无完卵啊，艾姐。”向秋苦笑着摇头，抬头看着窗外的夜幕，眼神愈发坚定：“以现在的趋势来看，污染变异越来越严重，四大基地都未必能够安然龟缩，更何况咱们这个开在荒郊野外的小餐馆呢？既然现在有了突破口，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只有主动出击，才有机会解决他，而不是被动承受、等待毁灭。”

“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知道的确实不多。”艾雅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我曾听念念爸爸说过，他是通过游走在中心污染区的资深猎魔人联系上那个人的。据说那人无所不能，拥有数不清的资源，只要愿意为他所用，就能获得任何想要的东西。现在看来，无异于与虎谋皮。”

“任何？所以念念爸爸当时想通过他得到‘超级种子’。所以，小麦已经绝种了是吗？现在基地里的都是存货？”

怪不得当初在农场，季霖连一颗被污染了的小麦种子都跟个宝一样收着。那可是战略物资，当时就算她开口要了，百分百不会给她。

“确实。”艾雅苦笑，食指抵住眉心揉了揉，“听我外公讲，这些不知源头的污染是六十年前突然出现的，随后三十年间，人类一直在与污染做争斗，却屡战屡败。后来随着四大基地的建立，人类也陆续找到了很多能够种植的瓜果蔬菜，而且还有少部分人的异能能够催生植物，可惜很多主食类的种子就像是被刻意针对了一般，只能吃，再不能种植了。所以当初‘超级种子’的诱惑对他来说才那么大，当然，对我也是。”

向秋闻言一惊，差点碰倒桌上的水壶：“糟了，咱这餐馆可是卖了好几天的面食了……”

“啊？”艾雅不解地看着向秋，“这有什么问题吗？当年我外祖父也自留了将近一吨的麦子，悄悄藏进了地窖。偶尔去地下室悄悄磨点面粉改善伙食，包括我的厨艺，都是外祖父教给我的。”

“唉。”后门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安东叉着双臂靠在后门，“我是听说基地得了有活性的小麦种子，可惜糟了污染得先想办法净化才能播种。前几天看咱们这开始卖面食，我还以为是实验室有了进展。我说老板，您这背靠陆家和伍家两棵大树，不赶紧联系联系，把小麦和水稻种子‘送’一下？”

“伍家？”陆家向秋是知道的，伍队也家世显赫呗？

安东走到桌前，坐到了两人中间：“目前所有的武器，都是四大基地联合实验室在管，这个谁家都不能垄断。而防具就不一样了，每个基地都有自己的防具供应，其中陆家，是四大基地中最大的防具供应商。至于伍家，当初人类沦陷，伍家那可是出了众多能人异士啊，都是高等异能，夺回了最大的粮仓。要不是他们，四大基地就得饿死到只剩一大基地。”

“行，明白了东哥，我这就联系他们。”

向秋分别联系了陆时和伍怀，跟他们约了明天上午餐馆见面。

“也就是咱这小餐馆现在经营规模还小，加上老板跟陆家的关系，不然早就被收拾了。”安东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老板，你可是不知道，最近有不少势力都在打听你呢。”

向秋挑眉：“打听我？为什么？”

“也就那两样，一是净化污染，二是稀有粮食。老板你还是小心点吧。”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到约定的时间，陆时和伍怀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早到。向秋睡眼惺忪，请两人各自吃了一碗打卤面。

吃完饭，向秋也精神起来。

“把你们叫来主要是想商量我这店里净化污染和小麦种子的事。”向秋直言不讳。

陆时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率先开口：“净化污染的事好说，毕竟实验室的净化剂只是有点副作用而已，净化效果还是可以的，到时候会由陆家出面保证，你这餐馆每日限量就行。不过你放心，不会限制太多，到时候提前弄个预约流程就好。至于小麦的事，这个有些难办，你也知道，现在这是战略物资，管控很严。具体的，就得靠伍哥了。”

“新鲜的面确实好吃。”这还是伍怀第一次以私人之交面对向秋，整个人松弛慵懒地靠向椅背，跟平时的不苟言笑大相径庭，“小时说的没错，实验室那边到现在还搞不定那粒被污染的种子。你这个也是在那个农场弄到的吧，怎么瞒过季霖的？那小子我还是知道的，以他的能力和轴性，难度不小啊。”

向秋无语，那可以说是个意外：“不太好说，有些事就是机缘巧合。但是，如果……我直接给伍家提供小麦种子，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伍家的庇护？”

伍怀闻言坐直了身体，看着向秋的目光带着探究：“你既然愿意把种子拿出来，哪还有庇护一说了？”

“因为不止是小麦啊，还有水稻，后续还有大豆。”下一个任务好像是玉米？不过这个就不用提前报备了吧。

“卧槽！”陆时差点踢翻凳子摔倒，声音提了好几度，“向姐你这是遇到什么泼天的富贵了，这好事都是伍家的了，我能不能跟着沾点光啊？”

伍怀轻“呵”一声，笑容意味深长：“水稻是我在公司那根柱子里挖出来的？大豆……难道是在工厂里得的？怪不得季霖什么都没察觉到，只拿了个污染品。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人在污染区的时候脑子怎么没这么灵光？向秋无力扶额，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她也是真做不到破罐子破摔，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

“你说得都对，但是具体我是真不能说了。但是我保证，每得到一个新种子，成熟结籽后我肯定第一时间上交。”

“我就是随便问问，不用紧张。”伍怀被向秋信誓旦旦的样子逗笑，“可以，这个我回去了跟家里说一声就行。至于小时这边，利润六三一分成吧，伍家六、时家三，剩下那一成给小向。怎么样，够意思吧？”

钱财这方面伍家是真的不在意，重要的是东西要握在他们手里。拉上陆家也好，利益同盟比什么都牢固。至于向秋这边，毕竟最大的好处都给了伍家，给点甜头也是应该的。

陆时知道伍怀在伍家的地位，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向秋倒是有些犹豫，给钱是挺惊喜，但是这钱对她来说用处不大，而且她也就是提供了一点种子而已。只是她刚要拒绝，就被伍怀摆手制止。

“钱财都是小事，你们也不用推辞，陆家那边回头我会跟陆旭讲清楚，然后把合同给小向送过来。”伍怀抬腕看表，已经八点半，“时间也不早了，你这小饭馆也快营业了吧，我们就先走了？”

向秋连忙拦住两人：“还有个事，伍哥。就是之前让你帮忙打听契尔夫那件事……”

“这个啊……”伍怀还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只面带歉意地看着向秋道，“污染区里确实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尤其是那个工厂，全都破坏的差不多了。不过有个地方是挺奇怪，两个地方都找到了什么‘不要让他发疯’的字样……”

“什么？！”向秋瞪大了眼睛，这句话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在农场也见过，只不过后来被忽略掉了，“我去后院拿个东西，你们也过来吧。艾姐，你也来。”

向秋找出当初从农场带出来的纸条，递给艾雅：“这个艾姐知道吗？”

“不要让它发疯，注意田里的植物。”艾雅接过向秋手里的纸条读道，“后边那个不用说了，已经解决了。前边半句是在墙上抄的吧，那是念念爸爸用小刀划上去的。不过他那时候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没问出来那是什么意思。没多久他就把我关了起来，再后来……你就都知道了。”

“这样啊……”向秋突然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陆时身上的精神污染，她抬头看向陆时眉心，果然之前被消耗掉的再次恢复原样，“陆时，你之前去的，是中心污染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