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愣住，搭在一起的双手骤然收紧，关节泛出清白：“你从哪儿……知道的？”

“猜的。”向秋唇线紧抿，猜测被证实令她心下更添不安，“伍队，能查到公司房东兼老板和工厂那个孙工之前跟中心污染区有没有过联系吗？”

“你们俩先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伍怀眉峰压低，显然对两人不清不楚的对话有所不满。

向秋还在犹豫，陆时干脆选择了自曝：“向哥，我确实是精神被污染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上次在工厂我才能一直保持清醒。”

向秋真是服了这个老六了，那都是她猜的，猜的！能当结论说出来吗？！

“你小子，吃准了我会给你兜底是吧。”伍怀对陆时的坦诚满意点头，转头看着向秋：“所以你觉得这几个污染区的变异跟中心污染区有关？那他呢，以现在这种情况，对基地究竟有没有威胁？”

向秋食指微蜷，这……她还真没想过，确实不能排除陆时可能沦为污染源坑了整个基地这种事。毕竟之前那些变异污染区都算是例子？陆时身上的污染只有回基地陆家的时候才会加深，源头几乎不言而喻。

这么想着，话也就跟着出了口：“威胁是有。但是我怀疑源头在基地里，陆家。”

陆时猛然起身，差点撞翻桌子，声音陡然拔高：“向姐，这话可不兴乱说！你就见过我，怎么源头就在我陆家了！”

伍怀拇指在下巴上摩挲了几，抬头看了眼情绪激动的陆时，伸手拽他坐回座位：“小向，这种事确实不好单凭猜测。这样吧，现在时间还早，一起回基地，排查一下。”

向秋本想自己开车，最终拗不过陆时，还是上了他的车。

“向姐，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太激动了。”陆时手握方向盘，只敢用余光瞄向秋。

“……”向秋沉默了一瞬，随即释然一笑：“没事，我理解。毕竟事关陆家，敏感一些也是正常的。”

“不，我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如果是我自己出事，自然有陆家和伍哥保我。我怕出事的是我养兄陆言峰，而且事情还是被我捅出来的。”

接下来陆时语速飞快又罗里吧嗦地讲述了陆言峰这一年的变化，以及上个月突然带着陆时去了中心污染区，后来又莫名非让他一个人去污染区取东西的事情。

“我当时倒饭馆院子里的时候，甚至想过他是不是想让我去送死。”陆时自嘲，“呵。”

陆时情绪压抑，向秋又不知从何安慰。两人一路无言，跟着伍怀的车进了基地，最后停在了基地中心陆家的商业园区。

到了顶层会议室，向秋看着围坐在一起的一大圈人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走到伍怀旁边小声问：“伍队，怎么这么多人啊？”

“不必在意。你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说话，把所有被精神污染的人记下来就行了。”

向秋听着伍怀站在前面侃侃而谈，全程都在谈种子、谈收益，提到供应者也只说从伍家既得中分成，精神污染更是只字未提。她放下心来，开始集中精神观察会议室中的每个人。只是越看越心惊，这屋里，除了伍怀那边的人，陆家的，十之八九都有点问题。

结束后，陆时自然留在了会议室，向秋和伍怀则先行离开。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向秋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伍哥，如果我猜的没错，陆家里，恐怕真的有问题。除了陆时，陆旭以及几个核心成员，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沾上了一些精神污染。尤其是陆言峰，我观察他很久，他的污染几乎凝结成了实质，很有可能是污染源或即将成为污染源。”

伍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小向，你确定没看错？”

向秋坚定地点头：“我确定。而且，陆时提到他养兄陆言峰的行为也有异常，上个月还带着他去了中心污染区。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伍怀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这样吧，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让人继续查。至于陆家那边，先别告诉陆时，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去找陆旭探口风。你自己也要小心，别暴露了，非必要就先别来基地了。”

“好。”向秋痛快答应。

然后她看着伍怀，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来的时候她可没开车啊……伍怀察觉她的为难，正准备开口提出送她回去，却被陆时抢先了一步。

“向姐。”陆时突然跑了出来，看见旁边正要开口跟向秋说什么的伍怀，抢先道，“伍哥，我先送向姐回去。”

向秋松了一口气，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挺好。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对陆时的回应。陆时见状，脸上笑容一如既往，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好，你们路上小心。”伍怀倒是没有多想，随即转身走远，跟随伍家人一同离去。

向秋坐上副驾驶，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片片的污染，尤其是陆言峰自己那一片，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要命啊，怪不得陆时说他变化非常大，或许现在芯子都换了也是有可能的。而且看陆时之前聊起陆言峰，言辞之前很是在意，难道真一点不能跟他透露吗？

“……”陆时一边开车一边偷瞄向秋，见她一脸的纠结犹豫，再想到刚才秦香的那番话，不由想歪：向姐不会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吧？

五分钟前，陆时迎面撞上了来找陆言峰的秦香。虽然这段时间他觉得秦香多多少少也沾点不正常，但是在她说出向秋不是看上了他的脸就是看上他家世，一天天扒着他想要吸血后……他心里不知怎的，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开心？

这边向秋不知道陆时已经想歪，只一心纠结着陆言峰和污染的事。两人就这样各想各的，一路愣是再没说一句话。待陆时把人送到，刚要回基地时，突然接到了陆旭的电话，告诉他这一阵别回基地，先在向秋那边住着。

陆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想到这一路上的臆想，就不敢直视向秋，一双漆黑透亮的双桃花东看西瞟：“向姐，我哥让我在你这住一段时间，你给安排个睡觉的地方呗？”

向秋一听就知道是伍怀做的安排，这人做事效率可真高。

“行啊，正好我那还空着一间房，你就先住下吧。”

她嘴里嘻哈带笑，实际心里在飞快盘算着陆时到底住哪个房间。一楼只剩一个小北屋，是她留作当杂物间用的，给他个大少爷住多少有些不合适了。如果不住一楼北屋就只能上二楼，二楼确实还有一间空着的南屋，但是，二楼本是她规划好的自己一个人的空间，真的不想有人一起啊。

“老板，怎么这么晚才回……”在餐厅等了许久的艾雅见向秋终于回来，立马迎了上来。随后便看见跟在身后的陆时，还一副不打算离开的样子，“小陆先生这是？”

“艾姐好，我这段时间就先住在向姐这了，还得麻烦艾姐多多照应。”陆时礼貌回应，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看起来倒是挺开心。

艾雅想到已经被她装满了一角的储物间，用眼神询问向秋：他住哪？

“陆时住二楼吧，二楼还有一个空房间可以住人。”但是还没有床和柜子，向秋只得继续麻烦艾雅，“艾姐，我有一点饿了，给我和陆时来碗面吧。”

艾雅马上反应过来向秋这是准备给陆时兑个床了，笑着应了声“好”，便去厨房煮面了。

向秋趁着等面的时间，站在前台飞快兑换了床、柜子等必需品，然后才坐到餐桌前跟陆时一起等面、吃面。

第二天天将蒙蒙亮，向秋突然被小树唤醒。

“怎么了，小树？”

“姐姐，我觉得有股充沛的能量从二楼往外散逸，把我提前给唤醒了。”小树挥舞着枝叶，一副欢喜雀跃的样子。

二楼？那就只能是陆时了，不过，她没记错的话，陆时在小树的树枝上试过他那异能，当时好像没什么反应来着？

小树纸条晃晃：“不一样的姐姐，已经离体的树枝只是你专属的道具，可不算生命哦。要不，你把他叫下来，直接在我身上用异能试试？”

那倒也不是不行。向秋痛快答应下来，把半梦半醒的陆时给叫了下来。陆时一听是要用他异能做实验，立马来了精神头，双手搭在了小树的树干上。翠绿色的异能倾泻而出，将小树包裹得严严实实。随着小树的枝叶伸展、主干壮大，向秋只觉一股令人愉悦的生机浸润全身，连带着她的异能也跟着活跃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在树下站了半个多小时，陆时的异能消耗速度越来越快，打架一天都用不完的异能，这一会儿的功夫居然被消耗殆尽。

陆时连连摆手，白着脸收回了异能：“向姐，你这树怎么跟个无底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