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广大学子最讨厌的肯定是体测,八百米一千米的体测就能哀嚎遍地,而若是负重二十斤,已知操场一圈是八百米,要跑二十圈,阁下是何想法。
一圈跑下来,听肆人都傻了,更不用提二十圈。
安格斯有自己的节奏,喘着气,不疾不徐地跑。
阿尔忒弥斯冲在最前面,仿若感受不到绑在腰部的重物,超了在场二位好几圈,汗珠顺着脸庞蜿蜒而下从下颌滴落到领口,全身湿淋淋的。
为什么是超二位?
因为还有两人因为体弱多病,伊芙琳怕她们跑死了就让她们绕着操场走也不用背什么重物。
结果就连绕着操场走路,江闻道和符悯都能给她从未有过的震撼。
前者走路慢得如同蜗牛,走十步一撞树,走二十步一平地摔,走三十步撞符悯身上去了,把符悯撞得两人一块摔地上,后者走路速度还算正常,走五步一平地摔,走十步一崴脚,走十五步就被江闻道撞倒了。
伊芙琳拎起这两人就跟拎起小鸡仔一样,让她们坐着,令人没想到的是她们就是简单地坐着也能出意外。
——全都中暑了。
伊芙琳八辈子没见过这种奇葩,还让她一次碰到了两个。
“爸了个根的!脆皮也不能这么脆!”伊芙琳骂了一句,一手拎一个朝医务室跑去,这两人轻得就好像手里完全没有拎着什么似的,一到医务室就把她们交给了淮余礼,说了句中暑了帮忙看看,符悯脚也崴了,转头继续去盯体训的学生。
她的跑步速度比刚刚操场的阿尔忒弥斯还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医务室。
操场上,伊芙琳跟在听肆后面,拍了下他的屁股说:“你能不能快一点?”
听肆逃窜地拉开一小段距离,气都喘不上来:“你……呼、有本事、你、你呼……呼呵、来啊!”
“等会儿。”伊芙琳调头回去绑上重物,霎时间追上听肆,超过听肆,超过安格斯,超过阿尔忒弥斯。
超了听肆三圈后再次跟在他后面,气都不带喘一下,语气平稳说:“你到现在就跑了三圈,本来就很慢,你们这帮人身体素质太差了。”
“你、呼……呼咳咳!”听肆彻底不跑了,干脆慢吞吞地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喘息,胸口剧烈的起伏,怂恿道:
“你拉、拉……着我超个、咳咳……阿尔看、呼……咳看看啊!”
伊芙琳挑了一下眉毛,打横抱起听肆,迈开腿冲了出去!
呼啸的风声刮过脸颊,听肆坐车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的速度,而且还得是冬天,现在却也能感受到,以及一种随时会掉下去与起飞的推背感。
恐怖如斯!
四圈。
五圈。
六圈
……
她猛然追上了已经跑了十六圈的阿尔忒弥斯,紧跟其后,依旧没有半点呼吸紊乱与喘气。
“追上了。”伊芙琳捏了下他的屁股。
听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骂伊芙琳动手动脚变态还是骂伊芙琳跑步快得离谱像个变态。
“你孙悟空转世啊?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听肆吐槽道。
伊芙琳:“二十圈也就二十五分钟的事,磨磨蹭蹭。”
“游隼俯冲捕猎时每秒也就一百零八米,你这得10.6米每秒6循环才能五分钟跑完,而且你这还是背了四十斤重物和抱了个人。哪个正常人能比你快?破世界纪录都轻而易举。”
“别说,我还真没有遇到过比我快的,菜就多练。”
“据我所知,人类极限速度是10.5米每秒,这还是一百米短跑的速度,你不是人。”
“他爹的一边去!跑得不爽吗?集中注意力体验跑步带来的快感,风从身旁拂过、脚下踩着的地面、旁边树上飘来的花香、冲刺带来的愉悦,这是一种享受,你懂不懂?”
“我不懂。”
二十圈跑完,伊芙琳放下听肆,“你跑吧。”
“我已经跑完了啊!”
“你跑完什么了?我带你也叫你跑完?滚去接着跑!”
“这叫智取,宝贝儿。”听肆两手一摊,眼尾上挑,眉眼带笑,抛了个媚眼,压低嗓音,语气暧昧。
伊芙琳:“……”
“你确定要乱撩吗?亲爱的。”伊芙琳唇角上扬,一边推着他往跑道走,一边伸手抚摸他的颈部往下摩挲至凹陷的锁骨下U了一小块上V,肌肤沾着细密的汗液粘腻有些嫩。
听肆沉默不语,倏地往前跑了两步忘了绑在身上的重物,哐当摔了一跤。
他爬起来坐跑道边缘,摸了摸额头,拍掉沾上的沙粒,哀嚎:“你别碰我,强抢民男啦!”
“快去接着跑,要不然你想去床上运动也可以。”伊芙琳擦掉指尖的汗珠,笑眯眯道。
听肆哑语,横竖都是死。
他露出一副贞洁烈男的表情,悍不畏死般说道:
“我选上床。”
废话,上床总比跑二十圈好,说不定可以找机会偷偷溜走。
伊芙琳:“?”
她疑惑地扬起眉毛,走上前扯下他身上的重物,扛起听肆就走:“你说的不准反悔。”
被扛着走的听肆挣扎了两下,面容扭曲,不由得想到霸道总裁在逃娇夫一夜情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女儿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男人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等一系列脑残狗血戏码。
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放我下来,我跑,我跑……”
“行啊!要是不跑我弄死你哦!”伊芙琳将他放地上,笑容灿烂威胁道。
听肆朝跑道跑去,刚到最里面的那区域,就扭头对着伊芙琳反手比V,继而横穿操场想要逃跑。
伊芙琳刚想去追,阿尔忒弥斯已经跑完二十圈停了下来,抻了抻手臂,舒展四肢做拉伸。
伴随着低沉的喘气声。
“先休息一会儿,待会有射击训练。”伊芙琳安排说。
“嗯。”
阿尔忒弥斯回复了简短的一个字。
“你行啊,身体素质还不错,二十圈16公里就用了五十分钟。”伊芙琳夸赞道。
舒展完后,她微微垂着头,冷脸抬眸看向伊芙琳,精致冷戾的眉眼压低,用衣袖擦掉汗水。
“二十五分钟。”
伊芙琳摆了摆手:“也就一半,大差不差。”
“四十斤和一个人。”
“得啦,我跟你们能一样?我要是跟你们一样还当个屁老师,跟那帮男人一样两腿一张就是卖得了,连你们都比不过那就是菜得抠脚。”
阿尔忒弥斯没有回话,解开绑着的重物,回味了一下奔跑的刺.激,特殊而新鲜,高中体测女生最多也就八百米,很轻松,第一次跑了个爽。
—
医务室内阴凉舒适,凉风习习,江闻道与符悯各自坐在一张病床上,前者喉结到颈部上方被揪痧成暗紫红色,后者长发遮住的后颈被揪痧成紫黑色。
惨不忍睹。
淮余礼给二人喂完了藿香正气水,拿了块湿毛巾递给她俩,柔声:“擦擦降温。”
江闻道接过毛巾盖住脸颊,胡乱搓了几下,两鬓的发丝湿漉漉地沾在一起,。
“擦额头,脖子、腋窝、膝关节的腘窝……能加速热量散发的部位都可以。”淮余礼说着,取出两袋林格氏液。
待两人擦完后,她又开始扎针挂吊瓶进行输液。
“喏,小口慢点喝。”淮余礼将两瓶电解质饮料分别给她们。
江闻道单手拿着饮料瓶,指尖下透着淡粉,咬住吸管,晕乎乎地喝着饮料,深红色的唇瓣染上一层剔透的水光,漂亮小巧的耳形由于中暑而发红,乖巧又勾人。
“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立即告诉我。”淮余礼温柔地抬手揉了揉她们的头。
“嗯。”符悯回了一句,淡然地垂下眸子,手肘弯曲喝饮料的动作促使袖口衣服下滑露出血管扩张泛红的手腕,一根血线似的红绳缠在她的手腕上,犹如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彼时,夕阳无限好,静谧而安宁。
听肆探头往里瞟了眼,冲淮余礼乖张地笑了笑,眼尾微弯,蓝紫色坦桑石般的瞳仁里透出一种无害亲和的慵懒,随即进入医务室,身子九十度鞠躬,打了声招呼。
“老师好。”
“同学你好。”淮余礼礼貌地答复,“是来看望同学的吗?你们关系真好。”
很标准的客套话。
“嗯。”听肆全然收敛了在尤利西斯面前的刺与伊芙琳面前的顽皮,摆出温和恬静的笑容,小步跑到江闻道身边落坐,坐姿略显拘束。
淮余礼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江闻道正在神游天外,一只温热的手掌缠住他细骨伶仃的手腕(那只拿饮料的手不是打针的手),大拇指摩挲着手腕内侧的两条青筋,帮他拿稳电解质饮料。
光影交错,落日余晖衬托下腕骨如玉石雕刻而成,线条流畅细腻,无力的微垂落下,皮肤薄得能看见蓝紫色血管的脉络,仿佛抓不住纯白凌乱的床单,引人浮想联翩。
“小朝,你还好吗?”
江闻道:“嗯。”
听肆用气音说道:“那老师简直就是个变态,二十圈,二十五分钟,博尔特都甘拜下风,那风刮得脸疼,这还是长跑,翻个2.6倍就是马拉松六十五分钟跑完,平均算的话,可能会稍微久一点也说不定,最顶尖的也就快两小时才跑完。”
江闻道:“嗯。”
听肆:“幸好我机智跑得比较快,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追上了,她还威胁我说弄死我,哼哼,暗恋我,肯定的。这世界上有三种人,一种是对某个人毫不在意的人,一种是喜欢某个人特别在意的人,一种是讨厌某个人特别在意的人,后两者都表达了作者在意某人的深刻的爱意,只不过一个打直球,一个口是心非,愿意把注意力精力时间都花费到喜欢或讨厌的人身上本身就是超爱,区别就是甜宠欢喜小甜饼与爱而不得虐恋情深。没办法,我的魅力太大了,我都要被自己迷死了。”
江闻道:“嗯。”
听肆:“……你在听我说话吗?”
江闻道:“啊?”
听肆:“白日梦游。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你一命。”
“哥哥好棒,我也要迷恋上哥哥了。”江闻道虽然没听到听肆说什么但他对这人能说出什么话了如指掌,温婉动情的声音比夏日甘泉更抚慰人心,舒缓地萦绕耳边。
听肆瞬间红了耳朵,想要坐远又碍于手里拿着他的电解质饮料不方便,过烫的温度在脸庞蔓延。
江闻道调皮地扮了个鬼脸,笑道:“高攻低防。”
听肆:“……”
他低下头摩挲瓶壁,岔开话题:“喝完了吗?”
“喝完了。”
闻言,听肆拿开饮料瓶,起身将瓶子扔进垃圾桶,“现在好受了些没?”
“好些了。”
他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眼珠转动了一下,盯上了一旁的符悯。
听肆嘴甜地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符悯:“嗯。”
听肆:“姐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符悯:“嗯。”
听肆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姐姐,你说句话啊。”
符悯:“……啊?”
听肆:“……“
似曾相识的熟悉。
白日梦游者·江闻道&符悯。
“没事。”听肆说道。
他也懒得硬找话题,白费力气,陪着她们一起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