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稻斯非常迅速地一把捂住了傅远山的双耳,成功避免了他傅老师被魔音灌脑。
而他自己则……在劫难逃。
就坐在音源边上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受创最厉害的一个。管霄甚至还要被符卉按着爆cei,也如他先前承诺的任打不还手。
真是闻者落……闻者拍手叫好见者拍案叫绝!
等符卉揍完气消了,管霄倒是毫发无损,就是屋子里的氛围已经从温馨到略带惊悚变成了恶搞。
“都这样了,我们还继续吗?”古稻斯试探。
郭旗看看那边结束打闹却开始说起小话来的符卉管霄,又看看始终贴着傅远山的古稻斯,深感自己的多余。
他想了想,“那我也没有什么亲身经历的鬼故事可以讲,都是道听途说,也就算了吧。”
郭旗起身把灯重新打开,又把蜡烛熄灭,“怎么样,还有别的活动内容吗?”
“没了吧。不然各自休息?”古稻斯举手。
符卉倒是拦了一把,“先等等。古哥,管霄……他朋友,为什么能看到这种东西啊?”
古稻斯感觉到被自己半揽入怀的青年紧张的神经似乎又提起来了,就开玩笑似的说:“你想听正经回答还是不正经的?”
管霄莫名其妙,“这还能有正不正经两种说法呢?”
“甚至还有科不科学两种说法呢。”古稻斯笑笑。
一般来说普通人见鬼有很多种解释。
其中之一便是比较迷信的说法。比如说见鬼的人时运低、气势弱,或者八字较轻、四柱不旺,那鬼又有些厉害,去影响他,以至于人看到了幻觉。
科学一点的解释是,人在比较累的情况下,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产生幻觉。
当然最科学是,人在死后会留下一些物质,看不见摸不着,但能一定程度上改变丧命之地、埋尸之处的磁场。而能感受到这些变化的人自身比较敏感,能感受到这种不同和变化。
“就比如说,以前很多学校的选址都会在一般意义上风水还可以的地方。而这种地方有些水平的风水先生都能看出来,就会给人指为阴宅。所以很多学校建设之初,甚至改建途中,都会传出挖到尸骨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有谁不堪压力自杀什么的,影响就更大。有调查认为,自杀者的负面情绪极重,到了可以影响周围人的地步,那么他死后遗留下来的能量,也能影响到周围的磁场。
“世界著名的那些自杀圣地知道吧?很多人都是因为有过不去的坎儿,路过或者无处可去就下意识去了那些地方,然后被常年聚集不散的能量影响,一个冲动就跳了。”
古稻斯喝了口茶继续他的推测。公墓制度一度在南方比较大的城市推行,除了本身极其注重丧葬的地方不太推得下去,还是有比较多的城市建立起来了。这个学校本身选址在郊外,大概率原先葬过不少人,只是迁坟之后地被拨给了校方。
学校宿舍还是校园怪谈流行的地方,大家每天上完课没事干,讲讲鬼故事消磨一下时间,甚至还有人去实操。虽然不一定真能招来什么,但是恐惧悲伤也是影响力比较大的负面情绪了。
要是这个宿舍真的再死过那么一两个人,那造成幻觉的概率就更大了。
管霄目瞪汪呆:“这还真是太科学了。”
古稻斯感觉怀里人似乎是放松了下来,不着痕迹地挪开了一些,挠挠头,“那行,就散了吧,时间也不早了。”
这回符卉率先走出去,回到了自己的西厢。傅远山慢吞吞往东厢走,快到的时候,却发现古稻斯没跟过来,回头才看到他正往院外走。
“你去哪儿?”
古稻斯回头看到站在薄雪中望着他,圆月不知什么时候露出层云,月华如练,洒在青年美玉般的脸。像是梦中等他归家的人。
“我去借个火煮点东西。你先回去吧,别再出门了。”
傅远山望着那人带笑的脸,心里没来由一松,点了点头,就往回走了。
他进门就习惯性吧大衣脱了,随手放在了门后的横杆上。然后坐到自己铺位下的蒲团上。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
界面还停留在将鬼故事前那个恐怖游戏demo。这个游戏是刚刚出的试玩,还没有正式版,目前不收费。他是看着介绍感觉挺有意思,自己又……不是很敢玩,想让古稻斯玩,自己在边上看着。
说起来他电脑里那块被他当着直播间数千观众的面删掉的小游戏,也是在粉丝的撺掇和自己的好奇心驱使下下载试玩的。
只不过没玩多少就放弃了。怪只怪他记性太好,那些画面简直如余音绕梁,盘桓在他脑海,不止三日不绝。
就是现在想起那个游戏图标,还能回忆起那个把他吓得鼠标都差点丢出去的贴脸杀。
真的不是他怂,就像跟古稻斯一起直播玩《富商之死》的时候,一条弹幕里说的:对家主播好淡定,就算是个人跟我贴这么一下我都能给吓死。
所以不是他人菜瘾大,他是真的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没有惊恐神经的人玩恐怖游戏到底是个什么样儿。别提醒他这是第三个恐怖游戏了。
这么想着,傅远山却逐渐觉得有点不对。
他现在在东厢房内。虽然老炕已经没有再使用了,而是装了暖气片,但一天一夜待下来,跟山下的按了暖气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可这会儿他回来,不但没觉得跟主屋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他穿着大衣站在院子里暖和。
他现在手脚逐渐变冷,寒意一点点往上爬,只有背心一片烫热熨帖,仿佛有人在他背后贴了一片暖身贴似的。
傅远山想起身去查看是不是暖气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不及时处理造成什么事故,那他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可奇怪的是,他这个念头一出来,他的四肢就一下子麻木了。像是在雪夜里穿着单薄,一开始只是对温度的感知失调,等惊觉时手脚都已经被冻麻了,甚至感觉血管里的血液流速渐渐变低,粘稠沉重,然后逐渐不再流动。
傅远山被自己迟缓的认知惊了一跳,想要呼救,但嘴巴也张不开,手机还在手里,可手指也动不了。
他似乎感到有什么东西比他此刻的体温还要低,冰凉地在他只穿了一件单薄毛衣的身体来回游走。
而后,取代了山风吹动窗棂的声音,一种重物悬吊在纤细铁杆上、金属制品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钻进了他的耳朵。
傅远山试图把目光从已经自动锁屏的手机上挪开,但却从黑色的被擦拭得极其清晰的屏幕里,看到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穿着一件群青色长褂,从房顶、沿着他身后的墙一步一步缓缓走下来。
艹!这不是刚刚符卉的讲述里她的曾祖父?
等等……那个若有似无得嘎吱声……管霄看到的那个被吊死,还在尸体运送过程中被意外分尸了的……学生?
傅远山本就苍白的脸血色褪尽。他努力想要躲避,想要离开这里,但始终动弹不了分毫。简直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
但他现在并没有在睡觉,而且他明明听了古稻斯的话好好待在房间里。为什么?
原本安置油灯的地方被现代灯饰取代,不知是钨丝灯还是节能灯的灯管接触不良一般明灭数下,在傅远山微淼的期待里仍旧熄灭了。
黑暗笼罩了傅远山的世界。
他像是回到了那个弱小无力的五岁,只能漫山遍野地跑,却怎么也逃不掉。最后跑到了一座小院,缩在不知是谁供奉的小像神龛之下,只能抱着自己哭泣。却还是逃不过被重新找到的命运。
傅远山觉得自己背心那一点余温也如风中残烛,即将散去,他几乎觉得自己就要冻毙在这漆黑的夜中,慢慢合上双眼……
“傅远山!”
一道金光伴随疾呼乍现,刺破了黑暗。随着这道光的出现,傅远山又重新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他几乎瞬间失去力气,四肢却是僵硬,只能直直往后倒去,最后倒在了青年的怀里。
那躯体应该是烫热的,他看到星空下青年吐出的大团白气。
更何况对方将大衣解开,几乎牢牢将自己包在己身和衣物之间。
傅远山难以具体感知自己的情况,只觉得背后紧贴的地方酥麻泛痒,似乎在极寒之后贴上了火,肌肤肢体渐渐回温时,回复温热的血液流过僵冷的血管带来的蚁噬之痛。
下一刻,他的身体悬空大量的冷空气重新涌进被死死捂住的御寒之物,他被人抱起来,迅速进到了室内。
他被牢牢抱着裹进大衣和锦被里,古稻斯沙哑低沉的嗓音说着抱歉,宽厚带茧的手掌已掀开他单薄的毛衣探进来。干燥温暖的手掌像一个恒温炉,紧紧护着他的心口,时不时轻轻按摩。
傅远山望着墙上木制雕花的灯,在对方低沉的念诵声和心口有规律的按摩下,昏昏欲睡。
神思飘散前的最后一点念头是,原来他刚刚一直站在门外,始终没有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