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古稻斯就接到了通告单,第二天不仅有他自己一小段戏,还傅远山有一场大武,他作为武行是一定要上的,哪怕最后用不着他。
不得不说,做傅远山的武行,这个兼职来钱真是轻松又自在。工作量小,除了对手演员的正面镜头,基本不需要他。
而拍对手演员正面的时候,挨打让武替上,更多的原因是为了避免演员受伤。
武行在这方面毕竟经验丰富,有相当的知识保护他们自己。而并非从小接受武术训练的演员们没有。
古稻斯又处于那种兴奋至极的状态,开始满场蹦跶了。
只是化妆师小姐姐疑惑地看了一眼他的裤腿:“古老师,你裤子……”
古稻斯低头瞅了一眼:一个不甚清晰的大脚印子。
他弯腰拍了拍,几下就拍了个大半,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什么,不小心撞到了。没事儿。”
陆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那鞋印子……好像是傅远山习惯穿的那个牌子。她好像看到了鞋底的印花logo了。
打是亲骂是爱,爱到不行上脚踹?
这是她可以嗑的吗?!
而被陆燕重新按住上妆的古稻斯就有点难受。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红了,为了化妆方便还是先做的造型,高马尾没有刘海的头套把古稻斯的状态显露无疑。
但……这个印子是他故意留的。
昨天告白完,古稻斯就迎来了傅远山的一脚。也算是有心理准备了。
他家傅老师脸皮薄,平时出活动被粉丝夸两句,就会很尴尬,但还是得保持礼貌的微笑。那时候的表情就有些拧巴,但是相当鲜活。
逗傅远山是傅老师那些外向的老粉最爱干的一件事。
基本上心态就跟铲屎官扑住路过的猫咪一顿狂吸,然后看猫抛弃高冷表象直接炸毛一样,贼爽。
所以他那一嘴贱也贱得很故意。傅远山几乎是下意识就踹上来了,古稻斯也顺着力道翻出去。硬挺着也没事,但硬挺着就逗不到猫了。
“诶哟哟傅老师家暴了!”古稻斯倒在地毯上,四仰八叉,一脸生无可恋,但眼角的褶子里都是笑意。
傅远山也是下意识的反应,见人真被自己踹出去了,连对方是个练家子的事儿都忘了。连忙上前看他有没有伤到哪儿——他这会儿连自己刚刚踹在哪里都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就被古稻斯搂住了脖子,以一种近乎旖旎的姿态被圈在对方身上。
古稻斯说:“你看,我没说谎。”
傅远山能感受到宽松的运动裤下面,有什么鼓起,抵在他的腿根。
原本的红了耳朵的人,这下几乎整个人都红了。
他撑起手挣开古稻斯搂得不紧的胳膊,坐起身的瞬间就一个大脖搂给他搂住,照着脑壳就是一顿揍。
想着想着,古稻斯笑了出来,被陆燕喊了一声才发现对方给他遮痣的刷子刚刚涂到了嘴上。古稻斯讪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想到傅老师了。”
陆燕涂遮瑕的手一顿,“傅老师怎么了吗?”
“就是觉得他很可爱。”尾调飞扬,几乎把雀跃这两个字刻在听者耳朵里。
陆燕低头继续工作,垂下眼睑的眸子里有着隐晦的兴奋。而她没看到古稻斯饶有兴味地扬了扬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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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撞破潜入皇宫的两个大妖,老内官相当惶恐。
可更让他震惊的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个穿着白色劲装梳着高马尾,甚至腰上还悬着“庾”字佩的男人。
他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但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有死!”
虞黄并不是认识这个人。毕竟他带着卓代跨越时间而来,只是为了求一封宗庙文书,证明卓代家那个状元郎不是什么冒充的士族子弟,而是真正的真龙血脉。
但并不妨碍他从对方口中的话里,听出人类的惊恐、愤怒,还有掩盖得很深的嫉妒尖刻。
虞黄施了一个小小的术法,用以迷惑人心。
内官就看了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
老内官叫他:“庾三!”
那是将近五十年前,老内官还不是内官,他是尊贵的北朝太子。他陪着他英明神武的父皇亲自看武举最后一场比试。
庾家三公子一席浅色武服、长发高束,紫金发冠在阳光中熠熠生辉,却比不过他面上淡定带笑的神色。他在人群中,看似温和有礼,实则张扬肆意。
他轻轻松松声东击西,将剩下四个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然后施施然跃上三层楼高的长杆,信手取下杆头的彩球,不但夺下了武魁,成了那一年的武状元,更是夺取了太子最心仪的表妹的青睐。
北朝当时的皇帝当即下旨赐婚,要将金尊玉贵的尚阳郡主指婚于庾三郎。太子急红了眼,在御书房外跪了三个时辰,最后也没能改变皇帝的决定。
但上天垂怜,庾家还是倒台了,叛国之罪,夷三族,满门抄斩。
太子偷偷溜出宫去看了。庾三那张好看得令人生厌的脸,在月余的牢狱之灾中终于变得顺眼了许多,而那颗聪明得把庾家多年藏拙的行径打破的脑袋也终于落下了,滚落尘土沾上血污,令人战栗兴奋!
“可你怎么还敢回来!我明明已经把罪证伪造好了!你全家都灭了!中朝终于没有任何一个所谓的文武全才可以凌驾于我之上!你怎么还敢回来!”老内官叫嚣着。
虞黄微眯了双眼,“可你也断送了你大吴的国运。庾氏是武将之家,手握兵权。但也是他们殚精竭虑抵挡南方和塞外的入侵。庾氏倒台,你大吴也没有可用的将才,气数也就尽了。”
“你放肆!”他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只要心有不满,就可以降罪于人,杀人也不过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怎么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做派!
“不如看看你现在所处的地方。”虞黄挥袖,示意他看看他们所处的位置。
这是可能藏着先代宗庙文书的暖阁,就位于供奉历代君王牌位的大殿一侧。虞黄带着卓代来,是为了寻找一封文书。
而从老内官站立的位置,能够轻易看到大殿内供奉的牌位。
本朝君主改朝换代至今不过五十年,换了三位皇帝,大殿里供奉的牌位并不多。老内官能侍奉在此,自然对这些灵位丝毫不陌生。可经由对方遥遥一指,仿佛有什么打破了。他恍惚地走过去,才惊觉,这里的一切早已不是他年轻时熟悉的那些样子。
内官望着他身后的那些牌位,夜风呼啸,仿佛大肆嘲弄一般。
“这里,早已改名换姓。你还抱着你身为太子的美梦,觉得碾过一个比你优秀的人,你就会被你父皇垂青。最后,不过也只是一个年迈体弱,用着别人的身份苟延残喘的……”虞黄步步逼近,幻术所显,他在对方眼中是素子真的脸。他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身形佝偻的人,薄唇轻启,突出两个不轻不重的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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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走戏的时候,古稻斯明明已经看傅远山演过一遍了。
因为后期需要古稻斯顶着自己的脸去串虞黄用幻术让老内官看到的幻觉,所以古稻斯也要跟着走一遍剧情。所以几个人跟导演一起研讨了很久。
可没想到真正开机之后,松弛的傅远山变成了亦正亦邪的虞黄,气势居然能这么强!
比昨天修到的那张“小垃圾”还要A!
古稻斯内心简直汹涌澎湃到爆炸。
趁着重新架设机位,他把傅远山拉到一边隐蔽的地方,直接给人壁咚了。
他说:“傅老师,你用刚刚看太子的眼神看我!”
傅远山脸上的疑惑几乎要化为实质了,他上手就捂住了古稻斯的额头,试了一下温度正常,收手之前拍了一下,直接给人额头拍红了,“出化妆室的时候没注意,头磕门楣上了吗?”
古稻斯揉了揉额头,“你这一巴掌,真是比大王的劲儿还大。”
“大王是?”
“就是玄妙观的那只狮子猫啊。我跟你讲,他战斗力一流,全山头的猫都是他小弟。所以我们叫他大王。”
傅远山眼睛微眯,想打人的欲望简直拉满了,“你居然拿我跟猫比!”
结果古稻斯根本没有get到对方的怒气值,还抚掌直呼“对对对”,“就是这个眼神,傅老师看我!”然后在傅远山看过来的时候,扑上去,在对方唇上亲了一口。
轻吻一触即分。快得傅远山几乎以为这不过是个幻觉。
等他反应过来,古稻斯薄薄的耳朵整个都红了。
但傅远山也硬了。
拳头硬了。
“你丫的古稻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剧组人来人往你他喵的……我灭了你个脑子不清楚的!”
于是黄粱剧组继一只蹦蹦跶跶的三十加大型犬之后,又上演了一场猫狗大战。
至于不小心围观到的陆燕用小本本记录了什么,这二位就不知道了。
到樊导那边把傅远山叫走,古稻斯才顺利回到B组去继续拍这场戏他的部分。顺便还跟着导演摄制转到第三现场,把素子真年轻时武试夺魁的戏份拍了,再转回A组,去候着傅远山的大武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