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

“你家遭贼了？！”谢裴玉惊诧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的传了过来。

许致轻轻应了声，表情严肃，“嗯。”

“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许致插在衣兜里的手轻轻转着那枚蓝宝石戒指，“没有，都还在。”

“报警了没？”

“报了，警察说楼角和电梯里的监控因为线路老化早就坏了，现场也没有残留的指纹，查不到是谁。”

对面谢裴玉有些不耐烦的啧啧两声，“这老破小……你就不能换个房子住？”

“……”许致偏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裴玉……”

“得得得得得，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老子不管还行？”

许致垂眸轻笑了下，真心实意道：“谢谢。”

车子慢慢停下，有持着抢的士兵过来敲了敲车窗，示意众人下来。

“我到地方了，先挂了。”

车上众人纷纷拿上东西下来。

“抱歉，军区有规定，外来车辆没有准许证不可驶入。麻烦各位下来步行吧。”

梁院长点点头，“理解理解。”他转头招呼众人，“东西带好了，别有遗漏。进去之后一切电子产品都要上交，不许私藏，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保不了你们。”

众人点了点头，“知道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此时正值下午集队训练的时间，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路过集训场，梁院长放缓了脚步，对着众人道：“里面这些就是今年的新兵，也就是第一批使用你们研发的器械的人。”

许致往里面看去，集训场上约莫有四五十人，此时正在练拳。

炎炎午后，空气都被灼烧得显出层层热浪，好些人光着上身相互搏斗，古铜色的皮肤连成一片，阳光下分外扎眼。

许致不适的眯着眼偏了下视线，目光不经意与为首衣着规整的男人撞上。他面色一顿，一时竟然忘了回避。

陆延舟看着从场外走过的众人，只一眼就看到了跟在队尾的许致。一经对视，他平缓的心跳陡然剧烈起来，唇角绷得紧紧的。

“陆教练，我们组练完了……你在看什么？”一个光着上身的少年凑过来问。他朝那边张望着，“欸？这就是给咱们这次训练提供器械的人嘛，来得还挺快。”

他发现了什么，定睛一看，抬手揉了揉眼，“卧槽，队尾那人谁啊，这么好看。”

这一声惊呼将众人的视线引了过去，他们停下动作齐齐朝外面张望。

“卧槽，真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小O，是的话我可要冲了。”

“去你的，没有镜子还没有尿？瘌□□想吃天鹅肉。”

“我虽然没那么好看，但老子身材好呀，说不定人家就喜欢我这一款呢？”

一声高过一声的议论中，陆延舟脸色越来越黑，他一吹哨，“都给我滚回来！加练三组俯卧撑，一组100个，做不完晚饭就TM别吃了。”

“啊——”

自己偷着看也就算了，还不给我们看，这人真不讲义气！

在集训场看到陆延舟时许致就隐隐有了些猜测。一路忐忑到晚间集会，看着对面穿着草绿色短T配军裤的人，他咽了咽口水，忍了又忍才没有转身离开。

陆延舟正架着眼镜男研发的那把枪在试射。他偏头瞄准了下，又拧着眉反复打量着枪身，似乎有什么疑问。

许致环视一圈想找眼镜男过来，但那人正被一群人围着压根没空，“你自己去帮人弄下呗，你又不是不知道。”

“……”无奈，在眼镜男狐疑的目光中，许致只得迈着僵硬的步子朝陆延舟走去。

冰凉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臂上轻柔的帮他调整姿势，陆延舟唇角悄悄勾起，无声的配合着他的动作。

“枪身调整了下，重量也变轻了。手感变了，用起来一时间可能会有点不太习惯。”

陆延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许致帮他调整了下角度，“试着射击一下吧。”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传来，靶子上一个枪眼也没有。

陆延舟颇为丧气的垂下肩，“哎，看来还是不太顺手啊。”

经过实验，调整后的上手难度较之前应该是减低了才对。许致看着他微弯的脊背抿了抿唇，手指轻动，终是没忍住，“没事，再试一次吧，我来帮你。”

在许致看不见的角度，陆延舟偏头忍俊不禁，笑得一脸坏相，他若无其事的清了清嗓子，“哦，那谢谢了。”

即使许致多番调整，但陆延舟总是在他松手的那一刻又偏回了原样，他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教学有问题。几次三番，许致终于忍不住了，他干脆从身后将人环住，一手搭上他扣动扳机的手，“别动。”

陆延舟当然不会动，他可真怕自己动了下叫身后这人察觉到什么又一溜烟跑了。

听着耳畔许致逐渐放缓的呼吸，鼻尖充斥着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陆延舟眼底微微发沉、逐渐幽深。

此刻的他哪还有刚才屡教不会的“蠢样”，他像个老练的猎手，静静等着猎物上钩，然后……

“砰！”

十点九环，正中靶心。

许致松手退开半步，他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一丝尴尬，“你，你继续练习吧，我那边还有事。”

“……”

看着许致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陆延舟挑了下眉，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唇齿间轻轻呢喃，“许致……”

他转身、架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子弹从许致的弹孔中直直穿过，陆延舟眯了眯眼，“你以为你跑得掉？”

昨天晚上刚接触新式器械，今天一早众人就集结在密林外准备开始考核。

这样短的时间想要让使用者发挥器械80%的威力不仅是对器械本身适手性的考验还是对士兵综合能力的考察。所以，理论上是今早开始，实际上昨晚就已经开考了。

帐篷里，陆延舟正盯着监控器里众人的动向。他是这次考核的总指挥官兼安全员，需要确保这些新兵在坚持不下去时按下求救信号后勤人员可以及时到场。

一旁，研究院的人已经架好了仪器接收使用者和器械传回来的信息以及相关细节参数。

许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陆延舟，心下奇怪。

太严肃了。

许致参加过几次考核，虽然大家都很紧张器械不合格但整体氛围还是比较轻松的，参考的士兵也很少有受伤或者提前弃考的情况出现。像今天这样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状态实在是少见。

况且，现在才开始30分钟。

这样想着，下一刻，一阵尖锐的报警声突然响起，将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

陆延舟面色一沉，快步过去拿起，“这里是指挥部，收到请回复。”

对讲机里传来几声沙沙的电流音，众人屏息凝神，“指挥部……这里是02-132，我们，们遭到了不明埋伏，有人受伤了。请求支援！”

未等陆延舟回答，又是一阵尖锐的报警声，接着，连排的呼救器一个接一个呼啸的响着，此起彼伏。

陆延舟神色一顿，眼底杀气腾起，“就近躲避，我们马上增援。”

他放下对讲机，走出帐篷。外面，习青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开始动作。

“我和你一起。”许致急急追上叫住陆延舟，“你们人手不够吧，我也会枪，我可以帮忙的。”

梁院长瞪着眼拉住许致，“你疯啦？！你去凑什么热闹，去当炮灰活靶子吗？”

陆延舟目光深沉的看着他，不发一言。就在许致以为他不会同意时，陆延舟开口，“1分钟，穿好防弹衣带好家伙。我过时不候。”

1分钟后，几人从东南角入林。

密林幽寂，光线昏暗，脚下落叶铺积，踩上去发出咔吱一声响。

许致跟在陆延舟身边，他目光谨慎的扫视着周围，丝毫不敢松懈。

“小心。”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声重合的枪响传来，接着，有个人从不远处的树上掉了下来。

陆延舟偏头看了许致一眼，夸道：“枪法不错。”

许致艰难的将唇角压了又压，“谢谢。”

几人走到那人面前，陆延舟看着这人血肉模糊的头面和右手叹了口气，“下次手别那么快，抓活的。”

许致点点头，“好。”

一旁的小道传来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人立马就近寻找掩体将枪口对准那片灌木。

动静越来越大，许致眯了眯眼，扣动扳机的手指往下压了压。

突然，一颗卤蛋般光滑的头从里面探了出来，接着，和众人黑洞洞的枪口面面相觑。

“艹，干嘛停着不走了？”

下一秒，那颗卤蛋就哎呦一声向前一扑，倒在地上。他身后走出来一个人，看着几乎是瞬间就调转过来对准他的枪口，那人立刻举起双手投降，“好哥哥们，我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兵蛋子，放过我吧。”

“……”陆延舟收起枪，厉声喝道：“03-029、03-062不及格，回去写5000字检讨周一交。”

029猛然抬起头，“陆教练！原来是你呀！吓死我了。”

地上趴着装死的那颗卤蛋——062也一溜烟爬起来，“麻蛋，还以为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呢。”

两人可算反应过来陆延舟刚刚说了啥，忙不迭夹着嗓子央求，“啊~~~不要啊，不及格还得重考，不要不及格啊~~”

029想到什么，扯了扯手里的绳子将身后的人拉了出来，“陆教练，你看看这个可以用来将功补过不？”

陆延舟看着那被五花大绑着仍拼命挣扎蠕动的人挑了挑眉，“不及格可以免，5000字检讨还是得写。”

两人对视一眼，欣喜若狂，“陆教练威武！”

“行了，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029沉了脸色，“当时我们和二连的人在沼泽附近碰上，正在交火，一旁突然窜出来一群人无差别攻击。但对面人看着不多，就十几个，很快就被我们联合‘镇压’了。”

062补充：“012带着其他人去支援了，我们负责将这个俘虏带出去。”

听他们说完众人面色皆是一松，陆延舟的脸色却更黑了。

他沉声道：“许致，你和他们一起出去，剩下的和我继续往里推进。”

许致皱眉，“为什么？”

陆延舟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听话，下面的事情不是你该掺和的，回去。”

不见许致回答，陆延舟叹了口气，“029，062，带他出去。”

029和062面面相觑，对着许致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致沉默的看着陆延舟的背影，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