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宿主情绪波动过大!”
“依赖度上升至99.9%!”
“亲密度上升至99.9%!”
“任务进度加快!”
“警告!宿主累计任务进度已至临界,任务进度小于等于一!”
“哔——”
“检测到宿主正处于任务地点,当前任务升至最后任务!”
“主人!”一连串急促而冰冷的系统生过后,020的声音终于响起。
比起机械的系统来,020这个接线员一直都更有温度,与单纯发布命令的僵硬声线不同,它就显出了几分焦急。
“主人,这是您最后一次进行任务了!恭喜您……”
020大声嚷嚷,字字打在宋理枝的脑海里,像一艘电流大船破开海浪。
但此刻宋理枝根本没有心思理。
他只本能地接收到了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任务的信息,至于020的大声喊话,就全变成了无意义的杂乱音符。
……
在这样吵闹而又混乱的环境中僵了好久,宋理枝才终于回神。
而后他眼睛发亮,一偏头,爪子发力,猛地冲上去跳到牧廉身上:
“喜欢我就把我追回来!!”
特么天天rua天天rua,都被rua秃了也没看你来表白啊!!
宋理枝在心里憋了好久的话,堵了好久的气,这一刻都得到了回应,找到了出口。
像当年他别别扭扭地敲开人房门,最后却是牧廉主动来要求和他一块儿吃午饭。
宋理枝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没那么上赶着的理由想——
是这个人主动的,是他来找我的,我没输。
但是。
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清晰而又占据高地,毫不留情地说:
这么眼巴巴地等着人来主动,早就输了个彻彻底底。
这是他早该知道的。
早在多年以前,第一次见面叫住牧廉的时候,第一次替人出头等着牧廉来接近他的时候,第一次亲吻过后期待着牧廉跟他谈恋爱的时候,他就该知道。
主动权是掌握在主动的人手里的。
宋理枝早在很久以前,就把能定生死的主动权交了出去。
好在,牧廉好像没让他死。
“你听没听见!!”
“就知道看我,又不说话!怎么这么冷静啊!”
宋理枝开了个缝,就抑制不住地哔哔:“怎么你总能这么冷静?你刚刚不是说喜欢我么?”
“你是不是真喜欢我?”
“能不能有个准话?!”
宋理枝现在其实不太能判断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在雀跃,或者兴奋,又或者随便哪种高昂而蓬勃的情绪。
他只知道自己心脏又涨又麻,必须得做点什么。
他只是顺着自己最真实、最冲动的想法,全都倒了出来。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幅毛绒绒的,能挡住一切的猫猫壳子。
他怎么失态都没关系吧,反正他是一只猫啊。
猫咪就是这样的,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主人宠爱的。
“……”
“牧廉……你早该表白的。”
宋理枝喵喵一通,爪子在牧廉胸口乱捶一气。可顶着牧廉微愕的眼神好久后,又像是终于累了,慢慢低下来。
“你觉不觉得……”
“我们错过了好久。”
他把所有精力与冲动散出去,终于泄了气,转而心里又像被某种利器划开了道口子,有个角落空空凉凉的。
宋理枝垂下眸,身子软下来,连着雪白的爪子也从牧廉肩头缓缓滑下。
可就在这样无意识的动作中,宋理枝却觉得猫爪一凝,被牧廉握住了。
紧接着,他整个颓了的身体也被牧廉拥进怀里,很快就感受到了一片暖热体温。
宋理枝愣了下,绿宝石大眼抬起,沉浸在自顾自发泄中的心神终于转了回来。
他第一时间是感受到牧廉抓着他爪子的劲道越来越重,第二反应,就是重新接收到了脑海里某个早被不自觉屏蔽了的声音——
“主人!!”
020提醒:“您是不是忘了……攻略对象是能听见您的心声的!”
……“忘了”。
……“能听见”。
……“心声”。
宋理枝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还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不然这些看起来简简单单的词汇,他就是怎么都听不懂呢??
宋理枝:“你说……”
声音都随着血液凝固僵掉了。
他哽住一瞬后猫叫:“算了,你再说一遍……”
话里带着某种不可置信,声音极其虚弱。
020听话地重复了一遍。
……
沉默震耳欲聋。
神经绷得死紧,又或者是已经断了,总之宋理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他大脑一片空白,窘迫、紧张、懵逼……这些情绪像漫天巨浪,猛地拔地而起,一下就把宋理枝掀翻后又反复淹没。
宋理枝觉得不如真被淹没。
听听自己之前都说了什么屁话吧,听听自己刚刚都吼了些什么玩意儿吧!!
……特么死了都没现在这么窒息。
“宋理枝,小枝。”牧廉看着眼前明显已经魂儿都飞了的小猫咪,声音沉沉地喊。
结果他话音刚落,小猫咪就像被什么巨大的惊吓砸中,顷刻间竖起毛,弓起背。
“喵——”
牧廉从未见过他如此如临大敌的样子,微怔愣了下。
下一秒,他就听到宋理枝的声音石破天惊:
“020!!”
020还在巴巴地跟宋理枝解释,说从任务要求获得攻略对象的吻那次开始,牧廉就已经能听见了。
明明当时就提醒过的呀?主人没有听见么?
但它骤然被宋理枝打断。
大概是情绪震动过于强烈,020的声音像被地震摧毁后的废墟,从一开始的清晰人声顷刻成了一道刺耳的电流。
“滋——”
可这道声音比起宋理枝的来微乎其微。
“快特么给我解绑!!”
话中尾音还在缠绕震颤,宋理枝就被一道巨大的力量猛地拽出猫咪的身体。
——瞬间的黑暗过后,宋理枝感受到了人类眼皮能接收的光线。
或许是这次回来得太急促太快,又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绑定,宋理枝在掌握身体控制权的同时,脑袋生疼。
同时,脑子里突然传来“啪”地一声轻响,系统的声音出现: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撒娇任务,当前已解除绑定】
【感觉您的长久配合,愿您平安】
声音渐渐远去,如同它第一次入侵,又在一片飘渺中快速低下,而后消失不见。
宋理枝能清楚地感觉有什么退出了脑海,像一棵盘扎虬结的古树少了某根枝干。
在感受到轻松空洞的同时,宋理枝睁开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挣扎两下后开合,浅色瞳孔猛地接收白炽光线,生理性地缩了缩后又硬生生压下。
——宋理枝睁眼就看见了牧廉。
此刻他还维持着蹲下的姿势,可身体已经转了过来,正垂眸,视线落在宋理枝那儿。
“走开!”宋理枝又羞又恼,觉得之前毫无遮挡就把心声摊在牧廉面前的自己简直是个煞笔。
“宋理枝!”
牧廉跟着宋理枝起身,猛地拉住了他手腕,堵死了他想跑的路。
“你干什么!”宋理枝甩了下没甩开,整个人夹在沙发和牧廉中间,更加窘迫。
“你什么意思?觉得这样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现在解释是没用的。
牧廉太懂他了。想让宋理枝冷静下来,只能一直打直球一直打直球。
于是牧廉正正看了他一秒,在人通红的恶狠狠的眼神中说:
“我喜欢你。”
“很早就喜欢。”
“可能在我都不知道的年纪,就喜欢。”
眼前小狼崽子一样的宋理枝瞳孔剧震。
然后在牧廉一字一顿的告白中,又从紧绷放缓下来,成了一只徒有凶样的猫。
“说清楚点……”宋理枝说。
“你现在是告白么?”
“我跟你说,告白就要有告白的样子,别特么这么敷衍……”
他其实觉得自己脑子里在不断炸烟花,绚烂又霸道的光芒占据了整个心脏。
所以一切都化为了牧廉直剌剌的告白。
可他也只知道牧廉在告白。
先前的窘迫和其他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没有这个来得有冲击力,以至于故作镇定的威胁里,嘴唇都在抖:
“哪种喜欢?我警告你想明白了再说……”
“小枝。”牧廉手腕一用力,把宋理枝瞬间拉了过去。
他手掌按住宋理枝的腰,让宋理枝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那声“小枝”轻得像声叹息。
宋理枝闭嘴了。
他也没法不闭嘴。
他被牧廉低头下来吻住了。
——牧廉从来都懒得解释的,所以总是会用最直白的方式来回答他的问题。
好多话都比不上一个吻。
一个双方轻颤着,试探着,唇舌缓缓相贴后立刻就忍不住勾起来缠绵的、温热的、猛烈的吻。
窗帘一角被轻轻吹起,远处的昏暗中落下了细雨,和着冬天的风一起,顺着窗户没关死的一角飘飘然洒落进来。
那年那个没有结果,一地遗憾的清明夜里,也是这样的天气。
宋理枝说得对,他们错过了好久。
所以不能再错过了,不能再遗憾了。
屋外延绵细雨,室内满是少年的轻喘与渴望,这一刻仿佛跨越时光,与当年重合。
没有中间形同陌路的这两年,没有出去看看就去了许久的意外,什么都没有。
牧廉只是在青涩的吻里退开了一下,然后重新低头吻了回去。
他们早该如此,他们本该如此。
细密的雨打在窗上,有一点点动静。可激起的声儿实在太小,这点动静盖不住房内亲昵湿润的唇齿水声。
宋理枝本以为自己到了无数次幻想纠结过的这一刻,会很高兴,会很雀跃。
可真正发现自己满足了多年的愿望,发现兜兜转转一大圈后才绕回来,他却尝到了满心的酸涩。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将失去的人重新拥入怀,原来将错过的事重新续上线,是抑制不住流泪,是整颗心涨满又无处发泄。
眼尾不受控制地淌出泪水。
心脏装不下,就只能从眼睛里流出来了。咸湿的液体顺着侧脸蜿蜒,又滴落进了嘴角。
宋理枝尝到了,接着很快被牧廉的唇舌扫走。
不同于第一次高温下的迷糊的吻,也不是第二次青涩的试探,牧廉这次吻得又急又凶。
带着要把宋理枝整个人占领的冲动,占领了他整个口腔。
他太迫切地要确认自己真正把宋理枝拥入怀里了,太迫切地要证明宋理枝的存在了。
牧廉紧紧地按住宋理枝的腰贴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用力把人推向自己,恨不得融为一体。
而宋理枝,他早在这样从未体验过的攻势下软了腿,卸了腰,最后气得喘不上来,被牧廉猛地一放,抵在了沙发上。
牧廉一刻没停地附上来,又深又重地裹着宋理枝的舌吻了两下后,才终于退开几毫,喘了口气。
宋理枝趁此机会极速喘息,可他快要窒息了,双手却又舍不得地缠上牧廉的肩。
牧廉抬眼,欲望与迷乱从眼尾滑过,墨色眸子很亮。
他和宋理枝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对彼此身上的变化一清二楚,宋理枝在喘了几秒后,后知后觉地……浑身发红。
牧廉在他耳边低低地问:
“现在知道是哪种喜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