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我要怎么办？”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勉强挤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保持更新就行，后面我有调查到什么会再联系你。”许诺语气平静，甚至有些事不关己。

因为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已经传来一串“嘟嘟嘟……”的忙音。

很显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挂断了。

我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无力。想了想打开社媒，给那个匿名账号发了条私信：

“请问一下，你是不是知道那个黑影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复，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知道什么，但此刻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就像个溺水的人，只能死死地抓着一根岸上的稻草，祈祷着它能救命。

我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见屋内一切正常，这才精疲力尽地将行李拖进屋内。

刚换上拖鞋，就听见手机震动了两下。

那个匿名账号回复了，他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

我：“闻夕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对面发来个翻白眼的表情，紧跟着又发了句：so？

我叹了口气，熟练地打下一句：“算了，我猜你肯定不知道。”

随即，我把手机随手放在一边，转而开始收拾行李。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闻夕会再次联系的准备。

半小时后，如我所料，闻夕果然发来了满屏的信息：

“虽然你信息给的很少，但我还是能从中推测点东西出来。”

“跟着你的黑影可能是类似变形怪之类的怪物，因为照你描述，它是慢慢变成Liam的样子。但是它又扔了果子给你，这种行为更像是一种巫术。”

“七十七世曾告诉过我，像变形怪这样的怪物是没有智力的，它们再聪明也就只有狗那样的智力。你甚至可以认为它们不过是能力强一点的变色龙。”

“但巫术却更像是一种智力行为。”

“所以目前我能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对于黑影来说，投掷果子一定是有意义的。第二，黑影拥有人的智力，甚至可能是沿袭了人的习惯，要么它从前是人，要么它一直在模仿人。”

“如果它一直在模仿人，那你就不用担心，它可能只是以此为乐，没有目的。但如果它以前是人，你就要小心了。”

“凡有目的者，都会不择手段。你说一个以前是人，现在成了黑影，又在不断模仿其他人，它目的是什么？”

“取代。”

“它模仿许诺绝对不是为了单纯吓唬你，很明显它是想取代Liam。”

“九人雪山离奇死亡事件你知道吗？又叫迪亚特洛夫事件。”

“他们在雪山中遇见了黑影，一开始谁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个什么小动物，直到其中一个队友被黑影替代，而后又是第二个……队友们变得越来越奇怪，甚至出现故意带错路、扔掉救命药品和食物……恐惧和猜疑在他们之间逐渐蔓延，最终他们开始互相残杀。”

“但因为Liam不会死，所以它没能在森林里取代Liam。”

“我猜它现在应该还在跟着你。”

“但是果子在这个事件中到底有什么作用？为什么在迪亚特洛夫事件中它们明明成功取代了几个人，为什么结局却是全员死亡？它们为什么没能以幸存者的身份回去？”

“我猜，果子虽然有巫术，但也代表着某种规则。”

……

一条条信息接踵而至，我却看得脊背阵阵发凉。

我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服，但寒意却像是从内心深处涌出来，汗毛连着鸡皮疙瘩一起竖起。

手机安静了下来，闻夕的消息在十分钟前戛然而止。

我等的有些烦躁，迫不及待追问道：“什么规则？”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期待着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三秒钟后，闻夕的新消息发了过来：“我又不是它，我怎么知道？！”

这么气急败坏，多半是真不知道。

我按灭手机，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烦躁。

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冰凉的感觉让发涨的大脑逐渐平静下来。

我抬头，镜子里映出个双眼迷茫、神情疲惫的自己。

我就这么盯着自己，思忖半天，直到镜中的自己开始变得陌生。

我这才叹了口气，决定先去洗个澡、吃个外卖，再睡一觉。

被盯上就被盯上吧，在被它取代之前，日子总得继续过下去。

哦，对了，空调也得开开，我得先好好享受几天开空调盖棉被的日子，万一后面真被取代了，那电费就让它交吧。

“咚咚咚……”

空调启动的瞬间，门口便传来了外卖的敲门声。

或许是这一天太过疲惫，听到敲门声的这一刻，我竟有些雀跃。

我慌忙跑过去开门，然而，就在我把门拉开的一刹那，我像是一只猫，猛地炸起了全身的毛。

门外站着的，不是外卖员，而是一个黑影。

黑影立在昏暗的楼道里，影子的边缘仿佛还在缓缓晃动，像烟雾般不真实。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次，它脸上竟然有了五官。而那些五官，是我的。

是的，那漆黑如墨的身影，正顶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站在门后，站在我的对面。

它全身漆黑，身体还是许诺的身形，脸却成了我的样子。就仿佛有人把我的五官剪切下来贴在了它漆黑一片的脸上。

我僵在那里，连呼吸都屏住了，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它开始模仿我了。

我和它对视着，仿佛在照镜子，但我清楚地知道，不是。

因为此刻它正笑容僵硬双眼圆睁地瞪着我，同一种我做不出的表情看着我，不，应该是正常人都做不出的表情。

一阵寒意从我的脊背升起，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它到底是什么？

它是因为什么变成我的样子？

我感觉浑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空，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而黑影，也同样迈出了一步，像是和我在同步。

我退，它就进，就好像我们之间永远不能大于这个距离。

我看见它的脚几乎要踏入门槛，我的脑子里只剩一句话在反复回荡：

绝对不能让它进来！

绝对不能！

我咬着牙，猛地扑向门把手，我的手在发抖，脚也在发抖。

但我不能出错，我不会让迪亚特洛夫事件在我身上发生，我绝不能让它进来。

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门关上，门合上的那一刻，我听见它正模仿着我的声音发出咯咯的笑声。

“啪！”

关门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压住了门外那让人心烦意乱的笑声。

我瘫坐在地上，任由心脏怦怦直跳。

我知道，那黑影并没有走远。

它，就在门外。

它在模仿我，窥探我，准备着……成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