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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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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熹微,建宁帝突然唤太医,随后又传归远之到身边陪候。

归远之一待就是整天,在偏殿帮忙处理政务。建宁帝坐在上方批阅奏折,看着他道:“你应当勤恳加冕,朕不希望你整日和司珩那孩子游手好闲。”

归远之捏着笔杆手稍滞,忽而想到昨日和司珩约定好今日投壶,本以为问几句话就放他回去了,没曾想坐到现在。

行宫偏殿十二扇透雕云龙槅心窗棂错开三寸,便有穿廊风裹着涧底兰芷冷香。檐角垂下的竹丝帘忽被风托起,惊起帘外垂丝海棠上栖着的碧眼方蝉,蝉鸣坠入殿前月牙池,激起丝丝凉风。

归远之敛眉应是,用镇纸轻轻压住凉风掀起的纸角。待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建宁帝眼瞧着时间差不多,归远之才退下去。

等走远了,归远之伸着拦腰,锤着肩,龇牙咧嘴来到谢悯处,道:“你倒是落得一身松,可把我累的腰酸背痛。”

谢悯手里拿着话本露出一只眼瞧他,笑道:“你倒是比太子还威风。”

归远之笑笑,凝睇道:“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谢悯今日一直待在院落,旁人都看诗词歌赋,他整日拿着话本寻乐,道:“我当然懂了,话本里都讲一清二楚。”

往嘴里塞了个冰镇水果,把手里话本往桌上一摆。

这书上内容到底都是些解闷之语,当不得真。

又接着从旁落里堆摞的翻出几本,谢悯相当自信。

岁婵衣随颜卿从太子那里出来,路过此处听见笑声,听清几句内容,笑道:“二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倒是有趣。”

颜卿从她角度看过去,见桌上都卷皮的书角,他手上还松松散散执一本,勾唇一笑,倒是装的好。

归远之和谢悯东扯西扯好半天,酒都下去半壶,眼看时间混得差不多,建宁帝那边特意摆了宴,叫人前去用膳。

建宁帝特意将谢悯在皇子间,又是一番褒奖。

在场各位都有意无意往归远之身上扫,长孙辞未有反应,心平气和地敬酒。

“走水了,走水了。”

外面喊道。

声音不大,却清楚传到众人耳朵。

外面不断有宫女太监来往跑,神色慌张。

建宁帝吩咐李安基:“去看看怎么回事。”

人是不慌不忙出去,回来是疾跑至前,“陛下,是值房那一带起火。”

值房是大臣办公处。

建宁帝急忙起身,“可还有人在?”

李安基:“大部分都无事,听说还有几个未救出来。”

没一会儿,建宁帝身后跟着大波人来到值房一带。火势烧得正旺,火光漫天,刚刚得救又灰头土脸的臣子见到建宁帝,纷纷下跪行礼。

“都起来吧。”建宁帝道:“还有谁没救出来。”

一太监上前回话:“本来都救出来了·······有个大人又跑进去,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谁?”建宁帝刚问出口,前方扛着一个灰黑的人出来,袍子都烧焦大半。

“出来了,出来了。”

两个人将他扶到建宁帝面前,发冠都不知道掉在何处,怀里还紧紧护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让你命都不要了。”建宁帝走近瞧他,指着那颗黑黢黢脑袋,道:“手里拿什么?”

“陛下。”王昌跪在简辛树身旁,恭敬道:“此人刑部任职,抢救出来的东西乃是重要证物,事关国家安危。”

长孙辞眯眼,心里升起不安,上前一步,道:“既然事关我国安危,为何不早早上报?”

“事出有因。”王昌道:“此事牵连甚广,简辛树多次暗中调查,寻找证据,最近才将此事办妥。”

“什么事情还需要暗中调查。”长孙辞质问。

建宁帝目光在地上二人扫视,道:“对啊,什么事如此慎重,下去换身衣服将人带过来上报。”

简辛树随意换身官袍就前来觐见,发冠还有些歪斜。

大步流星跪在殿中央,磕头请安。

“你所查何事。”建宁帝两手撑在膝上问道。

简辛树从怀中掏出折子,道:“臣前阵收押犯人,他原是一名逃兵,犯下偷盗之罪,锒铛入狱。意外从他身上搜寻到一份账单,发现兵械数目和总数目对不上,而账本支出也对不上,户部账单明明上面显示收大于出,可为何这本账单上面却是相反。那这钱到底去了何处?臣这才暗中调查,这其中确实作假,循着线索发现这钱都明确入了一个方向,长孙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大胆!天子面前岂容你胡编乱造!”长孙辞拍案而起,“你从一个逃兵身上查出问题,是不是真的都还有的一说。”

王昌出列而站,吐字清楚:“臣敢保真。丰庆十年起兵械总是会多支出,多出多少,户部账单也就多出多少,至今十年有余,有你长孙辞在前,下面的人谁敢开口!”

有人手里没拿稳酒杯,滚落在地,在阒寂无声的大殿清晰可闻。

大火来得奇怪,说是有人纵火,可是官兵重重把守下,找不到人,说明是建宁帝亲自放了把火。

“哈哈。”长孙辞冷笑,厉声道:“明里暗里指控我豢养私兵,谁不知道我为陛下鞠躬尽瘁,恨不得将这身骨血拿去祭天地,以求我国繁荣昌盛,你们要说这其间不对劲,那我们就当着众人面问清楚了。”

“我且问你,你说从一个逃兵身上搜出的,那一个逃兵身上为何有这种东西,他身份如何当真?”

简辛树回道:“自然当真,他曾经乃是军营人员,有军籍作证,可此人吃不得苦,却在算账上极有天赋,便在军营里当管账的,后来犯事害怕担罪,卷走了所以账本,便假死逃军。”

“即便他身份是真,一个逃兵说的话又怎么不能作假,东西又如何不能作假。我长孙辞年年对陛下将所有事情一丝不苟汇报上去,行得正坐得端。”

长孙辞狠狠盯着简辛树,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简元若,我对你算是有再造之恩,你说这些话可是背后有人指控你。”

“并无。”简辛树面色冷峻,语气毫无波澜:“忠诚之道,忠的是国,诚的是君。”

长孙辞转身问:“臣在陛下眼中难道就不是忠臣了?”

建宁帝转动扳指,只道:“证据确凿。”

长孙辞弯身取帽,笑声渐大,“陛下!你可还记得当初是谁亲自求上我家门,跪在我府前,是我力排家族众议选你,多少次生死一线是谁舍命相救,如今倒是比不上一份上不得疑点重重的证据。”

建宁帝面色骤变,眼睛里满是杀气。

若未有这番言论,他还不会动怒,没有哪个帝王允许自己的颜面被人拿出来,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踩踏。

他哼道:“是挟恩图报,还是忠心耿耿,如今都摆在明面上了,朕能留你到今天已是极大开恩。”

长孙辞将帽子狠狠丢在地上,喝道:“是你先过河拆桥,好得很,皇后!”

摔杯为号,砰——

大殿之上冷光相接,但听外面沉重脚步声震耳欲聋。

南恒眉毛倒竖,怒道:“长孙辞,你这是想作何?大隆改姓长孙了不成?!”

“你闭嘴。”长孙辞怒怼:“你个老迂腐,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名正言顺,是皇上要逼得我们反抗。”

“你执意如此。”建宁帝起身,狠道:“来人!拿下!”

慕容峥率兵从殿后包围,金骧司和锦衣卫对上。

“将这个叛臣贼子拿下,若是反抗,就地格杀。”建宁帝指着长孙辞道。

“你果然是叛徒。”长孙辞淬了一口,道:“慕容峥,如今胜负已分,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你齐国公日后可都要因为你满门皆灭,混账东西。”

听闻此话,慕容峥手里的刀有些握不稳当,脑子发昏。他前些日子莫名遭到弃用,是皇帝亲自召见他,可如今局面竟让他拿不准主意。

“别听他胡说!”建宁帝掷地有声:“朕才是一国之主,保你全家平安,太子想要逼宫,狼子野心,这已成事实,朕早已料到,拿下!”

“狼子野心?不属于自己的才叫狼子野心!太子乃是皇后所出,天命所归,这理应是他的。”长孙辞道:“陛下欲废长立幼,本就不合理!”

慕容峥夹在中间,背上早已濡湿,口舌干燥。

“父皇!”太子声音从殿外传来,伴随着刀枪摩擦。大家现在才反应过来,从大火开始,太子就不知不觉消失在众人眼前。

太子一袭盔甲踏入殿中,局面反转——黑压压人头压制建宁帝。

“儿臣来晚了,慕容峥,还不速速请我父皇下去歇着。”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慕容峥浑身一抖,眼瞳左右来回转,心里百转千回,眨眨眼。最后艰难转身,举起刀对准建宁帝,咽一口水:“陛下,天该亮了。”

狂风呼啸,吹得人心绪难宁,股股打颤。

长孙辞一脚踢开乌纱帽,趾高气昂,扫过在场跌坐在地,早已吓破胆的文武官员,大笑起来:“看来各位都没有异议,那就请陛下下旨吧。”

乒乓——

建宁帝顺手抄起手边酒壶扔下去,在地上炸出朵水花。

一道惊雷乍响,照亮外面情形,森然恐怖。

李安基悄然上前,袖口中泛着隐隐冷光。

“李公公。”

武贵妃伸手拦住他,另一边给贴身侍女眼色教人带建宁帝快走。

太子:“外面动荡不安,拦住父皇。”

“太子哥哥。”归远之拔剑而出,身边侍卫上前,给了建宁帝逃离的时间,他冷道:“你继续犯糊涂,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太子看着剑尖,上前一步,“三弟,我走的本就是原本的路,何来回头一说。”接着兵器相接,撇开归远之的剑,剑指他道:“是你该认命了。”

归远之惆怅叹气,目光定定,大喊:“都出来吧。”

呼吸间,局面再次转换,归远之和建宁帝提前备下之人从大殿现身,双方一时分不清孰强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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